第九章 鱼韶待字闺中的隐情

鱼韶匆匆走出怀仁堂,镇恶堂南侧一阵欢呼声忽然随风传来。她微微一皱眉头,加快脚步,朝着桂花园走去。桂花园中一大群乘风风媒和唐门弟子从镇恶堂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围成了一个硕大的圆圈,似乎都在争着观看一个激动人心的景象。

鱼韶走入园中,乘风会迎宾风媒秦水瑶连忙来到她身边躬身道:“恭喜当家,悬红才过三日,已经有人来揭榜。唐门和我乘风会的锐势势必天下知闻。”

“哦,当真!?”鱼韶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连忙大步来到圈外,抬手分开人群,走入圈中,定睛观看。

只见一身雪白武士服,头系白巾的柳青原一只孤零零的右臂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此刻正站在园中与唐门三将交谈。见到鱼韶前来,柳青原将人头交到唐冰手中,大步走到她面前,以右手抚胸,做了一个胡人的礼节:“鱼当家。”

“柳公子!”鱼韶学着男子模样做了一个抱拳之礼,然后朝唐冰使了个眼色。唐冰连忙双手捧着人头来到她面前,将人头的面孔转向她。鱼韶抬手拂开人头上零乱的灰发,看了一眼他的面容。这正是当日突袭唐斗、风洛阳,英雄会前计诱祖菁的那个道士装扮的离台刺客。此时他的面部扭曲变形,双眼圆睁,一张最大大张开,穷形尽相,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和当日面无表情,沉着冷静的样子大大不同。但是鱼韶还是通过他的眼睛,耳朵轮廓和嘴形认出了此人。

“鱼当家,此人化成灰我也认得,就是他杀死了庄少清,不少唐门子弟都是死在他的快剑之下。”柯岩走到她的身边,斩钉截铁地说。

“嗯。此人深沉狡诈,冷静机警,计算分明,确实是个令人生畏的狠角色,不愧是离台神剑,想不到,悬红方出,就已经死在柳公子的手中。”鱼韶抬起头来,朝柳青原笑着点点头。

“柳公子好样的!”“超海公子名不虚传!”“柳公子果然不愧是外阁第一公子!”周围的唐门和乘风会众纷纷大声欢呼。其中,乘风会里的一群女风媒更是直着嗓子喝彩,仿佛生怕柳青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似的。

“鱼当家过奖了。我昨夜本在扬州同苏大家饮酒,忽然瞥见此人在镇恶堂附近的街道上鬼魅般出现,又突然消失,于是便追踪下去。此人甚是狡诈,与我周旋了整晚,才被我逮到破绽一剑斩杀。试想当日风兄能够一人独斗五位离台剑客,那绝世风采实在让我仰慕非常。”柳青原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困兽之斗,何足言勇,柳公子客气。”想到风洛阳当日独斗离台五剑,不顾生死,险些一命呜呼,鱼韶心头就微微一痛,生怕别人提到这一桩心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隐隐的疼痛深藏起来,灿然一笑:“柳公子既然杀得离台神剑,悬红自然跑不了,来人,将柳公子的赏金端上来。”

“是!”柯岩兴冲冲地大喝一声,一转头就要回后堂去取。

“且慢。”柳青原连忙一抬手,阻止了柯岩,转头朝鱼韶一抱拳,“鱼当家,可否借一步说话。”

鱼韶点点头,朝周围乘风会众和唐门子弟一挥手,扬声道:“大家立刻散去,各干各的。”

“哦……”乘风会的女风媒们悻悻然齐声叹息,纷纷四散而去。唐门子弟也在唐门三将的带领下列队离开了桂花园,整个园中只剩下鱼韶和柳青原。

“鱼当家,事实上当日我追踪此人之时,尚有第三人在场。”柳青原沉声道。

“第三人?”鱼韶微微一惊。

“不错,我整夜追捕此人,他在扬州连绕三圈,突然冲到瘦西湖畔,想要上一条尚在湖心的小舟。我踏水追了他一里之遥,用御剑飞仙术一剑割下他的人头,但是那条小舟已经摇到附近。舟上之人抬手一掌,用劈空掌力打在我的腰肋之上,我顿时觉得浑身奇寒无比,如坠冰窑,浑身血液仿佛都要凝结似的。我自份绝非此人对手,立刻借水路遁走。”柳青原说到这里,一张俊脸已经变得煞白。

“这路功法听起来和越女宫明玉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听你的描述,此功更加阴邪霸道!”鱼韶说到这里,秀美紧蹙,轻轻咬住朱唇,沉吟不语。

“越女宫明玉功乃是道家玄功演化而来,纯正温和,流转自如,乃是纯为激发剑罡而生。此功法却迥然有异。”柳青原沉声道。

“昔日昆仑魔教有魔功名为明玉劫,纯以寒阴劲力制敌求胜,变化多端,玄妙异常。昔年天魔练成此功,横扫天下无人能挡。你所中的掌力应该就是此功,难怪你生出难以招架之心。”鱼韶说到这里,关切地看了柳青原一眼,“柳公子,你现在感觉怎样?”

“此功霸道异常,一经入体已经开始转化我体内的明玉功之气,现在我全身气劲都开始不听使唤,若再这样下去,我全身气劲都会转为明玉劫,而我则会被活活冻死。”柳青原说到这里,脸上已满是苦涩。

“柳公子不必惊慌,天山六阳功天生是昆仑明玉劫的克星,如果你只是隔空中掌,我想风洛阳的功力应该足够为你解忧。请跟我来,他现在正在怀仁轩。”鱼韶说到这里,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带路。

听到鱼韶的话,柳青原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神情,躬身说了句:“有劳了!”随即跟随鱼韶朝怀仁轩走去。

当风洛阳和祖菁扶着身受重伤的小染会怀仁轩疗伤之时,捷率清了清喉咙,回头瞟了瞟鱼韶居住的西厢。唐斗望在眼里,连忙一个箭步来到他的身边,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捷率老兄,你还要唱?”

“呃,”捷率红着脸挠了挠头,“我对鱼当家一见倾心,不得到她的芳心绝不罢休。”

“你的心情我绝对可以理解。”唐斗抬手揽住她的肩头,温和地摇了摇,“其实鱼当家不但芳容秀丽,而且典雅大方,既有江南美女的钟灵俊秀,又有塞外儿女的豪爽洒脱,不但女红针线无一不精,而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贤淑睿智十全十美。这样的女子,居然二十有六尚未成婚,真是奇哉怪矣。如今捷率兄终于决定要追求她,我也替她感到开心。”

“多谢大少鼓励……”捷率说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大少说的很是,中原女子十四岁出嫁都属寻常,而鱼当家二十六岁仍然待字闺中,委实匪夷所思,她……”

“唉……此事说起真是天妒红颜。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女子所梦想的一切,但是也给了她一个永生的噩梦。”说到这里,唐斗抬起头来,望着头顶的青天,颓然长叹,七情上面。

“啊!”捷率听到这里,只感到揪心撕肺,连忙问道,“什么样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