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印神古墓(第4/9页)

众人听到这儿,举头望去,朝阳映照之下,孤峰绝壁,浴火镕金,然而四面如削,并无一个门户。释王孙怪道:“入口在哪儿?”

席应真手指峰顶,说道:“那不是么?”众人定眼细看,接近峰顶之处,有一个黑幽幽的洞眼。乐之扬只觉眼熟,念头一转,忽地冲口而出:“啊呀,那是飞雪的鹰巢!”

那岩洞正是海东青的巢穴,离地数以十丈,自下望去,帽为之脱。释王孙连连吐舌,骇然道:“老天,这么高,如是墓穴入口,棺材又怎么送得上去?”

“你们听说过悬棺么?”老道士问道。众人均是摇头。

“当年我游历三峡,峡江两岸,悬崖耸峙,多有洞穴盛放棺木,棺木悬在半空,看上去十分奇绝。后来我仔细探查,发现悬崖上面凿了石孔,只要插入木桩,搭上木板,便能成为一条栈道,直通到高处的洞穴。如要送棺上山,只需先修栈道,再扛棺上山,等到拆去栈道,棺材就能悬在半空了。这种悬棺之法,一来可防盗贼,二来依山临江、聚水藏风,可谓墓葬之奇法、风水之异术。”

乐之扬怪道:“贼秃驴不懂风水,也未必知道悬棺,他又怎么知道入口在山上呢?”

“这个简单。”席应真闷闷说道,“我说了,要将棺木送到山顶,必须凿出石孔,修建栈道。栈道可以拆除,石孔却会留下。和尚聪明了得,只要看见孔洞,久而久之,自然猜得出其中的奥妙……”

正说着,叶灵苏指着山峰叫道:“快看!”众人定眼看去,山崖绝壁之上,出现了三道人影,顺着山崖向上攀升。

“果然不假。”释王孙啧啧称妙,“老道士,你真是料事如神。无怪他们说我上不去,这山崖光溜溜的像一面镜子,也亏他们爬得上去!他娘的,这三个家伙不是人,是壁虎儿,啧啧,老子祝他们手脚一软,掉下来摔个臭死。”他心怀妒恨,故而出言诅咒。

四人不敢迟疑,匆匆赶到山下,果见崖壁上凿了不少石孔,径约五寸,相距数尺,连成一线,曲折不定,以“之”字形向上延伸,一直抵达鹰巢下方。

这时间,石孔中插了木桩,木质光白,青皮未褪,叫人以极大的气力打入石孔,作为落脚的木梯。仔细再看,冲大师三人各用藤蔓绑了一捆木桩,明斗一马当先,用“涡旋劲”将木桩打入石孔,手中木桩用完,下面的冲、竺两人即刻将备用的木桩送上。就在众人观看之时,三人已经抵达山腰。

“妙啊!”乐之扬拍手笑道,“有乖儿子在前面开道,咱们正好踩着现成的梯子上去。”

“不要轻敌。”席应真看着上方,忽道,“我上去,你们留下。”

叶灵苏秀眉轻皱,犹豫未决,乐之扬大声说:“什么话?事到如今,大伙儿同生共死。”叶灵苏看他一眼,点头说:“对,大家同生共死。”她说话甚少,可是神情坚毅,不容改变。

席应真瞪视二人,气恼之余又觉感动,只好说:“此战非同小可,你们万勿勉强……”又看乐之扬一眼,想说他真气紊乱,应该留在山下,但见他神色决绝,终归无法出口,心想:“这两个孩子有情有义,为我送命实在不值,唉,也罢,我拼了这条老命,保护他们周全就是了。”

想到这儿,纵身跳上木桩,蜻蜓点水一般向上奔去。叶灵苏瞧了瞧乐之扬,说道:“你先走。”乐之扬道:“为什么?”叶灵苏俏脸微寒,喝道:“让你走便走,说什么废话?”

乐之扬吐了吐舌头,跳上木桩,一步一挨地向上走去。他吃过苦头,这一次不敢使用内力,但他习武已久,纵然不用内功,身手敏捷也胜于常人。

走了十来步,忽听下方有人惨叫,乐之扬低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释王孙不自量力,也想踏木而上,结果一脚踩空,从丈许高处摔下,撞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哀叫。

栈道越走越险,到了半山腰上,海风呼啸而来,直要将人吹下山去。乐之扬不胜惊心,低头下望,山下丛林起伏,远处烟波浩渺,自身仿佛挂在绝壁之上,随着狂风摇摆不定。他越看越惊,只觉头晕目眩,然而高空行走,越是惧怕,越易失手。乐之扬战战兢兢,又走两步,忽地脚下一滑,身子急往后仰,忙乱中,他伸手抓向石壁,这一抓用上了内力,登时逆气反冲,气散功消,身子一晃,向山下落去。

突然间,一只手闪电般伸来,将他的手臂牢牢抓住。乐之扬去势一缓,转眼看去,叶灵苏俏脸绯红,目若晨星,形如一只白燕,一手将他拽住,一手勾住木桩。

少女气贯手臂,娇叱一声,将乐之扬拽了起来。少年站上木桩,兀自浑身发抖,叶灵苏也翻身上来,瞪着他微微喘气,说道:“你当心一点儿,不要碍手碍脚。”

“谁碍手碍脚了?”乐之扬悻悻说道,“不就是摔了一跤么?”

“摔一跤?”叶灵苏冷笑道,“只怕摔到阴曹地府去了!”

乐之扬不肯服软,大声说道:“敢情好,我还没去过那儿呢,正好去瞧瞧阴曹地府长什么样儿。”叶灵苏没好气道:“还胡说,再掉下去,可没有人救你的。”

乐之扬见她神情,暗暗好笑,说道:“叶姑娘,你一心走我后面,就是怕我掉下去吧?”叶灵苏被他看穿居心,俏脸通红,啐道:“你做梦么?你这样的撒谎精,摔死一百个我也不关心。”

乐之扬哈哈大笑。忽听席应真叫喊,两人抬头一看,老道招手说:“小丫头,拔几根木桩上来。”

原来冲大师奸猾,看见有人追赶,每走一步便撤去身后的木桩。席应真无路可上,只好再拆后面的木桩来充数。叶灵苏拔出木桩,掷向席应真,老道接过,再插入石孔。

这一轮追逐,当真自古罕见。双方拔出木桩,又插入石孔,临机开路,逶迤向上。眼看冲大师一伙渐升渐高,逼近鹰巢,乐之扬忽地抽出玉笛,尽力吹奏起来。叶灵苏心觉奇怪,问道:“你干什么?”话没说完,鹰巢中一声锐鸣,窜出一道白影,少女“啊”了一声,叫道:“是飞雪!”

乐之扬挥舞笛子,发出号令,白隼一声激鸣,势如一支怒箭俯冲而下,刷地扑向明斗的头顶。

明斗猝然遭袭,手忙脚乱,缩头躲闪。幸好竺因风手快,将手中木桩掷出,飞雪纵身躲闪,明斗才躲过一劫,饶是如此,肩头挨了一爪,鲜血淋漓。

飞雪为木桩激怒,转身向竺因风扑去。竺因风因它破相,恨极了此鸟,当即大声怒喝,奋力一掌劈出。掌风如割,远及丈许,飞雪还没飞近,即为扫中,一时白羽纷飞,发出哀鸣。它吃了苦头,纵身高飞,绕到竺因风身后,忽地利爪齐下,狠狠抓向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