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山流水(第2/3页)

秋玉飞初时心中一宽,江哲并未怨恨自己,可是看到后来,他不由眉头紧锁,江哲竟然想将自己软禁在东海,真是岂有此理,他放下书信,冷冷道:“小侯爷可是自信能够制住秋某么?”

姜海涛摇手道:“秋公子过虑了,家父昔日曾受国师恩典,东海也曾收过贵国的钱粮,怎会恩将仇报,何况公子武功高强,海涛也无能囚禁公子,不过东海已经决定不参与此战,但是今次之后,东海于北汉再无亏欠,今后恐怕就不能再和贵国有什么牵扯了。”

秋玉飞心中一喜,疑惑地问道:“那么小侯爷凭什么自信可以留住秋某呢?”

姜海涛微微一笑道:“虽然昔日东海受过北汉的恩情,可是后来东海也有所偿还,其实双方早已扯平了,虽然昔日贵国雪中送炭的恩义未还,可是无论如何贵国也不会指望我们出兵相助吧。今次我方答应不出兵,而且贵国军方在此购买的钱粮,我方也愿意相助贵方运走,这样一来我方已经偿还恩义,两不相欠了。但是我方额外准备了一批粮草药物,都是贵方急需之物,只是贵方恐怕已经无力购买,海涛已经出资购下,贵国可以随时运走,补充军需,只是我方也有条件,就是秋公子留在东海,多则一年半载,少则数月,公子以为如何?”

秋玉飞沉默许久,他心中隐隐明白,江哲是决意将他滞留东海,甚至不惜付出资敌的代价,可是自己除了武功琴艺之外,再无所长,行军作战、出谋划策,自己都不擅长,可以说魔宗日月两宗的长处他都没有,而个人的武功强弱也无益军国大事,付出这些代价将自己留在东海,这值得么?江哲真的是为了私谊作出这种决定么?

见他迟疑,姜海涛道:“秋公子不用多心,先生对秋公子颇为爱重,不愿公子卷入世俗中事,才令海涛资助贵国粮草,交换秋公子留在东海,这样一来,秋公子在师门那里也可以说得过去。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公子再回北汉不迟。”

秋玉飞叹了口气,姜海涛之言确实说到他心里去了,比起那批粮草来说,自己是否留在北汉,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这的确是一个好借口,可是抛下师门不理,这自己能够心安么?

姜海涛见他神色,已经知道他的心意,又道:“如果秋公子不肯留在东海,那么姜某也无话可说,只是贵国别想从滨州取走一分钱粮,就是拼着担上忘恩负义的罪名,东海也会即刻归顺大雍,如何选择,请秋公子仔细思量。”

秋玉飞不由苦笑道:“小侯爷这样说,难道秋某还有别的选择么?”

姜海涛微微一笑,道:“静海山庄是先生居处,藏书极多,其中有不少琴谱可以供秋公子赏玩,内子在山庄养病,若是秋公子有什么需要,在下又不在的话,可以去向内子说明,另外,医圣桑先生在山庄隐修,先生说若有机缘,公子不妨去见见桑先生。”

秋玉飞微微一叹,道:“静海山庄人间仙境,玉飞羁留在此,料想不会有什么苦楚,不过小侯爷真的以为大雍必胜么?”

姜海涛含笑不语,娶妻之后,他的性子沉稳了许多,只是说道:“兵危战凶,这等事情怎能说得准呢?”不过他心中暗想,先生既然已经出山,那么北汉灭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虽然不知为什么先生一定要将秋玉飞留在东海,但是他却知道先生对秋玉飞十分爱重,而秋玉飞虽然不曾明言,可是对先生也似乎以知己相许,所以这种伤人的话是绝对不会说了。

秋玉飞见大局已定,心中反而清明起来,心道,不论江哲是何等用心,可是他却明白我的心意,知道我不愿跻身血腥战场,这两国相争,不论谁胜谁负,和我又有什么相干,再说就是大雍胜了,难道我魔宗不能及时抽身么,而且大雍虽然势大,北汉铁骑也有十余万,沁州又是易守难攻,我何必为此忧心呢,不如在东海小住,避开战事风波的好,想得通透之后,越发对江哲生出知己之情,忍不住抚上琴弦,一曲《高山流水》从弦上流出,巍巍如山,洋洋似水,琴声一起,静海山庄万籁俱静,人人听得心旷神怡,灵台明净。

一曲终了,越青烟从外走来,道:“秋公子琴艺无双,青烟敬服,妾身师祖请公子前去一见。”

秋玉飞微微一愣,不过医圣何等身份,就是京无极在此也不会矜持不去,秋玉飞起身道:“敢不从命。”

在姜海涛、越青烟引领下,秋玉飞穿过重重楼阁,走入桑臣居住的百草轩。还没有走进房门,秋玉飞心中生出不妥的感觉,明明知道室内应是有人,可是却又觉得那人仿佛不存在,秋玉飞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那就是在师尊面前,难道静海山庄居然有这样一位宗师级高手么?秋玉飞微微苦笑,只怕姜海涛在这里向自己说出决定,就是担心无人可以压制自己,若是自己凭借武功反抗,只怕会碰个头破血流吧,江哲行事果然是毫无破绽,自己落入他的彀中,是绝对没有机会脱身了,不过奇异的,秋玉飞反而更加心安理得起来,既然自己根本就没有可能离开东海,那么屈服留下也就是别无选择的了。忍不住抬头看看明净的天空,秋玉飞只觉得心境前所未有的宁静喜悦。

放下东海传书,我披上大氅,走出营帐,如今已经是二月初了,雪尽冰消,春耕在即,军中士卒每日晨练的时候甚至已经赤膀上阵了,不过我仍然觉得冰寒刺骨,唉,昔日的重病仍然在我身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不过少林的心法的确不错,至少我手足都是暖的,虽然力气不足,可是却也不会走起路来就气喘吁吁了,想必这次北伐,我不会过分吃苦吧,只可惜不能躲在东海或者长安休养,大雍若是不能一统天下,我怕是没有机会作个尸位素餐之人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心中泛起齐王的影子,我也没有回头,道:“王爷亲来,莫非是有什么大事么?”

齐王闷闷地道:“随云,你是什么意思,东海已经宣布中立,而且还送了一批粮食军械给北汉,我可不信这是姜家的意思,你在东海数年,别告诉我仍然不能控制那里的局势。”

我微微一笑道:“这是什么话,哲在东海养病隐居,怎会想着去控制东海姜氏呢,姜氏和大雍皇室是姻亲,小侯爷又受了陛下和王爷的大恩,如何劝服他们归顺不是你们的事情么,而且数月前姜氏不就再和朝廷商量招抚事宜么?”

齐王道:“好给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东海归顺大雍是大势所趋,也无人可以改变,只是这次为什么会突然中立,还支持北汉和我们作对,别告诉我是你暗中算计,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本王可不替你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