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春华宴(第2/3页)

石彧笑道:“随云果然精明,据说此人青年时曾经受过凤仪门主的大恩,所以一直感恩图报。”

我将此人记在心中,然后淡淡道:“要见的人都见到了,总算不虚此行,石兄,等一会儿宴席散后,我要先走一步,明后几天,我可要好好休息,你呢?”

石彧神情诡秘地道:“你恐怕休息不成啊,从初二开始就有好戏呢?”

我微微一愣,看向石彧。他笑道:“皇上今年兴致好,午宴之后,下令在朱雀门外演武较技,凡是大雍四品以上官员或者世家子弟,凡是未满三十岁的青年,皆可报名参加演武,若是取胜,陛下要重重封赏,听说较技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赛马,第二种比试箭法,第三种乃是比试拳脚刀剑,若是任意一种取得魁首,就可以光宗耀祖,这样的盛况你怎能不去看看。”

我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可真的要去看看,可惜我不擅骑射武技,没有参赛的可能了?”

石彧笑道:“这件事情早就传开了,看来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这次朝中大小官员,还有长安百姓早就开了赌局,报名的名册早就天下皆知,程将军,就是魏国公还亲自坐庄呢,他老人家可是最公道的。当然,长安几大赌场也都开了赌局。”

我苦笑道:“虽然可以压注,可是我对武技骑射都不精通,而且对那些上场较技的人也很陌生。”

石彧笑道:“你怕什么,若论对这些参赛之人的了解,只怕雍王府若是认了第二,没有敢认第一,包你不赔就是。这次有三个人是热门人选呢?一个是韦相四子韦膺,现在是吏部郎中,据说今年就可以升为吏部侍郎了,他虽然是文官,可是他擅长马术,韦相家中又有一匹汗血宝马,所以赛马夺魁的可能最大;一个是抚远大将军次子秦青,他是大雍的虎威将军,骑射传自家学,在大雍青年将领中首屈一指,最后一位是礼部尚书夏侯阑之子夏侯沅峰,此人有长安第一美男子之称,有潘安宋玉之美,武功很强,现在是御前二品带刀侍卫,大内副总管,是皇上最宠爱的侍卫,据说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是大内青年侍卫中的第一高手,师承不详。”

我淡淡道:“大雍俊杰果然不少。”

石彧见我有些不悦,莫名其妙的住了口,转念一想,知道我必是想起了南楚文恬武嬉,但他知道不可说破,只是转了话题,又给我介绍一些其他的官员。

正在我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旁边传来低声的警告,我抬头望去齐王殿下正和一个年轻官员一起走了过来,我和石彧连忙站起,李显走到我二人面前道:“群臣欢宴,现在都在相互敬酒,怎么两位却在这里密谈啊?”

石彧从容道:“殿下,江司马初来大雍,对朝中的事情还不清楚,所以臣为他简单介绍一下,而且我们官卑职小,怎敢放肆,韦大人,这位是江哲江随云,天策帅府新任司马,随云,韦膺韦大人是大雍二十一年辛未科的状元,现任吏部郎中。”

我从容见礼,只见韦膺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和我相仿,此人长得相貌清秀,容色雅逸,举止之间,自有一股出尘脱俗之气,虽然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又是年少显贵,但是却丝毫不带一丝傲慢,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韦膺原本是听齐王说江哲江随云已经归顺大雍,如今也在甘露殿上,所以一时好奇,请齐王引见,他三年前状元及第,自然是欣喜若狂,可是常常听人说,若论文章锦绣,还数江南人物,而其中之最就是南楚显德十六年(大雍武威十七年)丁卯科状元江哲,此人文才风流,冠绝南楚,一首《月下感怀》天下闻名,一曲《破阵子》迫死蜀王,早被誉为南楚第一才子,只是攻蜀之后似乎卧病不起,外面才渐渐少见他的诗词,韦膺曾经将能够收集到的诗词文章抄录下来,每每爱不释手,今日一见江哲,韦膺顿觉名不虚传,这个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青年虽然有些清瘦,相貌也不如自己这般俊秀,但那种从容自若、温和中带着冷漠的气质,让韦膺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感。

韦膺上前施礼道:“久闻江兄才情冠绝当代,今日一见幸何如之,后进韦膺,见过先生。”

我神情微动,想不到这位丞相公子真的如同外貌一般谦逊,便再次还礼道:“苟活之人,不敢当韦大人之礼,大人既是大雍状元,才学也自然不凡,若有机缘,哲当向大人请教。”

韦膺喜道:“若江兄肯赐教益,韦膺感激不尽,后日有暇,膺当登门拜访。”

我们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谦让,李显可听得不耐烦,他原本想文人相轻,若是韦膺过来,不免会讽刺江哲几句,不料两人竞一见如故,这可不好,他心思灵敏,立刻叫道:“秦青,你过来一下。”

一个青年将军应声走了过来,我仔细看去,这位青年将军相貌和秦彝有些相似,只是肩宽腿长,身材俊伟,不像其父一般儒将风范,他和齐王似乎很熟悉,笑道:“殿下找我什么事?”

齐王指着我道:“这位就是逼死蜀王的江哲江随云,你不是说想见识见识么?”

秦青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突然高声道:“昔日江大人一曲破阵子迫死蜀王,想是没有想到今日自己也会屈膝投降吧?”他的声音很响亮,让甘露殿突然沉默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石彧和韦膺的脸色都变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出言相助,我却神色从容,朗声道:“蜀王失国丧邦,以死相殉也是应当,哲虽做歌相送,也是蜀王知耻,才成此佳话,南楚国主为陛下爱婿,亲切当如父子,我未听过有父亲责罚,儿子自裁的。况且身为臣子,屡进忠言却遭到贬斥,还会为君王家邦殉死的自古至今只有屈原一人,不说南楚国主尚在,就是国主遇难,哲若以身相殉,则哲于青史上流芳万古,却让后人视我主如楚怀王,乃以君上之辱,而彰臣节,非我所为也,况且若我主为怀王,将军岂不是视陛下为秦惠王,秦二世而亡,我不知将军希望大雍传承几代呢?”

我这一番话,听得秦青面色铁青,韦膺满面惊叹,石彧低头暗笑,李显眼中却是又嫉妒又羡慕的神色。我们这边僵住了,却有人大声鼓掌叫好。

众人应声望去,却见李援正在鼓掌叫好,顿时都放下心来,雍王正在皇上身边,笑道:“秦青,你吃亏了吧,父皇,这位就是南楚第一才子江哲,江哲,还不过来拜见陛下。”

我从容上前行礼,不卑不亢,李援笑道:“好,朕早就听说你的才名,你能够弃暗投明,朕甚是喜欢,听雍王说,你身体不好,总是卧病在床,若非如此,朕还想让你到中书省做个舍人,代朕草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