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房中粗如儿臂的七八根红烛将房内照得一片透亮,此时的安富集虽然已是进入了夜晚,但暄闹的集市却仍是红红火火,除了他们几人歇息的这家客店之外,到处还是热热闹闹的。

“公主,这个林钰可不一般啊!”邬婆婆面露沉思之色,“此女一声武功,很有可能不在老身之下,加上她手持的那一把宝剑,只怕连我也不是对手。”

李蓉点头道:“是啊,这个女子身份是透着奇怪,你看她明明是江湖中人,为何行事举止却偏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今天下午在饭桌上,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非常明显,这女子是深懂得礼仪得,却不知为何流落到了江湖之上。”飘飘一咧嘴,道:“我看你们哪,老是疑神疑鬼,那林姐姐一看就是一个好人嘛!偏生你们在这里猜来猜去,要让人家知道了,没的笑我们小心眼!”一脸的不以为然。

李蓉正色道:“飘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性子,以后必定是要吃亏的!”飘飘将嘴一扁,满脸的不服气,看着堂姐和邬婆婆还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由心中有气,一脚踹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屋中二人不由相对愕然,不知这小姑奶奶又哪里不对,发起了脾气。

独坐灯下的林钰此时正自反复把玩着一块玉,看着玉上的雕字,不由伤感不已,轻声吟哦起来。眼看着离扬州是越来越近了,林钰的心中反而惶恐起来,心中如同揣上了一只小兔子,怦怦地跳个不停,却不知他现在如何了?过得还好吗?脑海中浮现出飞扬那略显稚气,却又凌角分明的脸,已过去了几年了,他现在不知是否已变了样子?林钰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既兴奋,又羞涩,心中无数遍地设计着自己和飞扬再次见面时的情景。

合衣躺在床上,林钰不由想起隔壁的几个女子,心中不由哑然失笑,那飘飘倒真是惹人喜爱,不过另两人对自己看来是不大放心,特别是那老婆婆,武功可真是厉害。不过,管他呢,到得天亮,自己就要和他们分道扬镳了,看她们这一行人的气派,只怕是京城中的名门望族。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伤感不已,命运可真是捉弄人,要不是自己碰上飞扬,只怕自己现在还是在绣楼花园之中绣花扑蝶吧。

迷迷糊糊闭上双眼,林钰似乎又回到了在梅县与飞扬相处的那段短暂的,却能铬记终生的快乐日子。

格的一声轻响,将林钰从梦中惊醒,身子一挺,已是跃下床来,伸手握住夜雨,人已是到了窗边,轻轻一掠,已是如同一条游鱼般从半开的窗户中滑了出去,轻轻一闪,已是隐在了阴影中,几乎与此同时,邬婆婆也是自房中一闪而出,两人眼光一碰,都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赞赏之意。

邬婆婆有些不安,此时客店的屋顶,楼下很明显已是被人控制了起来,看对方的身手,个个都是百中挑一,却不知是为何而来,难不成是针对自己这一群人吗?如果是寻常的盗贼倒也罢了,要是是有所预谋,那就糟糕了,对方必定已是摸清了自己的底牌,这才大模大样的打上门来。

一念至此,眼光不由瞄向林钰,但愿此人不是对方的人,否则今日可就完了。看一眼对方的神态,又觉得自己过虑了,只怕今日飘飘误打误撞之下,还为自己找了一个得力的帮手。那可真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啊!

闪身从隐身的地方站出来,沉声道:“那些江湖上的朋友来找老身的麻烦,还请站出来说话!”

一语未毕,四周已是传来了呵呵的大笑声,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了屋顶,“邬老婆子,不愧是秘宫中人,我们已是很小心了,仍然被你发觉,了不起啊了不起!”随着语声,此人已是闪身到了邬婆婆的面前。

“南海谢一秋,江湖小卒,却不知你听说过没有?”来人老气横秋地说道。

邬婆婆的心一沉,南海谢一秋,鼎鼎大名的南海剑客,她又岂会不知,秘宫中人虽然从来不在江湖中走动,但对于江湖中的高手却是一清二楚,此人的武功据传尚在如今南海剑派掌门人之上,只是不问世事已久,江湖中早已没了此人的身影,却不想竟然出现在了此地。

“南海剑客,你不在南海纳福,跑到这里来,却是所为何事,专为伸量老身而来吗?”邬婆婆怕道。

谢一秋晒然一笑,“我只要和你随行的两个女子中的一个,姓李名蓉,不知可否有这个面子!”

邬婆婆大怒,“谢一秋,你可知你此等行为就如同造反无异么?”

谢一秋大笑道:“造反什么的,谢某人不知,我只知道今日这个女子我是要定了!”

伸手两拍,“来,给邬老婆子送上礼物!”乎乎两声,两具尸体重重地摔在邬婆婆的面前,不用看,也知道这两人是在楼下警戒的两名护卫。十数个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此时,楼上诸人已被吵醒,剩下的几名护卫匆匆地赶到李蓉的房前,将房门堵了起来,飘飘早已进到房内,姐妹二人面面相觑,却不知是谁人这么大胆。

林钰听得二人对话,知道对方的目标竟然是那稍大一些的女子李蓉,沉思片刻,已是身形一飘,闪身向李蓉的房间而去。

守在李蓉门前的两名护卫骤然看见两名同伴的尸体,都是悲鸣一声,手持长剑,向着谢一秋扑了过去。

“小心!”邬婆婆一语未必,谢一秋的身后突然飞出两根细细的钢索,在空中一绕,已是套上了二个的脖子,猛地一拉,两颗斗大的头颅已是飞了起来,两名护卫前冲的身形却还没有停下来,又向前冲了几步,这才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轰然扑倒在谢一秋的面前。鲜血将谢一秋溅得满身都是。

谢一秋邪笑着伸出手指,蘸了几点鲜血放在口中,咂巴了几下,冷笑道:“邬老婆子,凭你一人之力,可有办法阻挡谢某人?”

邬婆婆却不答话,闪眼看向林钰藏身的地方,却见她正向李蓉的房间潜去,不由放下了心,冷笑一声,手中已是多了两柄短剑,“久闻南海剑法阴狠歹毒,今日一见,正要讨教一翻!”

谢一秋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手一挥,手中已是多了一柄细长的剑,却是比平常所见的剑要窄上一半,剑光闪烁,已是向邬婆婆攻了过去。他身后随行的数人却是猛地向李蓉所居住的房子冲去。

南海剑法的阴狠歹毒倒真是名不虚传,刺乳撩阴,无所不用其极。“无耻!”邬婆婆叱喝一声,两柄短剑幻成两团白光,扑了上去。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邬婆婆这两柄短剑比之一般的匕首还要短上一分,如果让她近了身,那可是凶险无比,谢一秋深知自己只要拖住此人就行了,没必要和这个老婆子拼命,当下已是连连后退,手中长剑挥舞,笑道:“邬老婆子,要拼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