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卷 第 二 章 筛选精华

这是一种让人心寒的表现,一个人剑术的破绽以他的功力及剑法而定。一是剑招本身的破绽,那是一个最低级的剑手才存在的问题,剑的角度、力度、速度都控制不好,那本不算是一个剑手,剑招的破绽那是最低层次的破绽,而一个真正的剑手,他的剑和剑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因为那是经过千万次锤炼筛选留下来最精华的招式。

因此绝不会有破绽,到了这样的成就,那么他的破绽就应该从活人身上去找。一柄剑是死物,是没有感情的东西,虽然剑招千变万化,但却绝不似一个人的性格那样难以捉摸。特别是自己对自己的性格和感情更是捉摸不透,没有人敢说,我已经完全地了解自己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剑手他有一种能很准确握住剑的感觉,但他绝不能完全把握住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们的破绽应该是在人性之上,那就是他自己。

一个真正的剑手,他知道怎样去攻击别人,怎样杀人最有利,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怎样去运用语言或动作及一些辅助物来扰乱对方的心神,从而找出对方心神的破绽。

这样才能给对方致命的一击。但是凌海那一句话已经充分表明,他能够在刹那间将所有的情绪完全抛开,那便是说,他已经再不是他,便再也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你想在他的心神上找到破绽,那已经不能实现。

这便是一个绝世剑手所说的“忘情”、“忘我”、“忘物”。天地之间并非虚幻,只是人体已成虚幻而已。那只是一个虚假的道具,一个盛装精神和灵魂的容器。

这一种剑手之剑绝没有破绽,他的人也没有破绽,他们的破绽只能在剑和人结合之间去寻找,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那惟一的一点破绽。有些剑手他已经达到了一种超乎自然的境界,那么他甚至连剑和人之间结合的破绽也已经不存在了。他无论是以什么形式或什么动作运行,都是代表了大自然的轨迹,大自然的精义,在一般剑手眼里,这便是神,至高无上的剑仙。

这种剑仙是否就真的天下无敌呢?不是,若两个同是达到了这种境界的剑术大师,他并不是去寻找对方的破绽,他也不会刻意去掩盖自己的破绽,他们只是尽力去为别人制造破绽。

他会做一些非常奇怪的动作,从而借自然来扰乱敌人和剑的结合,扰乱人和天的结合。不过到了这种境界的人绝不会轻易出手,也没有出手的兴趣了。

凌海他没有剑,他的剑只是用来杀敌,绝不是用来对待朋友或比武的,所以他只是缓缓地向众正义门的门下走去。

“谁能将手中的长剑借我一用?”凌海的声音依然很自然,没有半丝情绪的波动,有如春风,轻缓的春风,让人在心底有一丝丝暖意,又如夏风、秋风、冬风,没有人能够捕捉到其中的精义,春风难道就是生命勃发的风?冬风难道便是寒冷寂寞的风?秋风难道便是摧花之风?没有人能知道。春天也有生命枯萎,也有勃发的生命隐去,冬天也有雪的欢腾,秋天也有成熟的风韵。

生与死,死与生谁也看不透,谁也不能给他下定义。

给他一个形象的比喻,如凌海的语音,没有谁能够形容他声音的自然,没有谁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内心的感情。这是一种万分玄妙的形式。

所有正义门之人都以将自己的剑给凌海用是一种荣耀,因为,他们从凌海的声音中感觉到一名超凡剑手的信心。所有的人把自己的剑献到,形式有些乱,声音有些杂,但凌海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受阻的迹象,一切都如行云流水。他用的是一位身材很矮又很胖的人手中之剑,这柄剑很长,与那人的身形很不成比例,一柄剑居然从头一下子拉到地上。他总是把剑绑在身上,走起路来动作也很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背上绑着一条长板凳,上一截将腰板顶得很直,下一截却在屁股后面像是一条硬硬的尾巴。凌海早就注意到了这装束很奇怪的人,这次见他拔剑的动作居然异常利落,一只手在背后剑鞘上一拍,那柄长长的剑便飞射而出,另一只手稍稍一引,便已经将剑握于手上。这份潇洒,凌海很欣赏,所以他便是诚恳地接下了这柄剑,这把长有三尺七寸的长剑。

凌海的手掌比较大,而这柄剑比较沉,宽有一寸半,剑柄粗厚而得力,凌海觉得很顺手,作为一个剑手,他有一种直觉,这个矮汉也绝对是一名可怕的剑手,但他并没有细想。

凌海缓缓的走出献剑的人群,他的脚步也很自然,每一步似是踏着一种很神秘的节拍,很沉稳、很祥和、很动人、很舒适。这不是凌海的感觉,而是立在一旁所有人的感觉。凌海每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意境,这便是大自然的魅力。

白百痴也开始在担心,那一柄死气沉沉的巨剑,落入凌海的手里竟似活物一般,有一种近乎喜悦,欢畅之气息从剑身上散发出来,这是一种让凌海也感到奇怪,让矮胖大汉也惊异的现象。

祖金威的眼睛瞪得很圆很圆了,夸张一点地说,他那欣慰和欢乐的眼神比夕阳的光芒还要亮,那是两盏灯,两盏烈火燃亮的灯。凌海也感觉到了,他似乎有一些感动,但那又似乎是一种很遥远的地方,因为他现在早已忘却了自我,他的心中一片宁静祥和。

白百痴的双钺紧握在手中,将四周的气势不断凝聚,不断凝聚。他闭上双目,他似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凌海的存在,他只是感觉到他四周的生命似乎在不断地勃发,有点异乎平常的倾动。

他知道这便是凌海存在的形式,这便是凌诲之所以让他感觉不到的原因,那是因为凌海已将自己的精神完全和大自然融合。

无天无我,天即是我,我即是天。

白百痴心中很惊讶,但他绝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也绝不想放弃,越是遇到高手他便越兴奋,越有斗志,他并不理会周围生命异常的倾动,他只是紧闭着双眼,将天地之间外在的气势疯狂地凝聚过来。

这是一种让人很难忘的场面,也是一种令人很激动的场面。激动的是白百痴那疯狂的气势,似乎天边的云彩和夕阳的光辉都在向他双手之间的鸳鸯钺上狂涌。

四周有风,很阴寒的风,是从四面八方狂涌而至的,立于周围的人似乎都感觉到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而立于场中间也即是比武的两人甚至连衣衫都没有飘动一下。

凌海的一袭白色长衫似是石膏塑成的一般,似乎有些坚硬。他的目光很亮,他的眼睛也不似一些剑手那样眯成一条细缝,他的眼睛只是很自然地睁着,异常自然,并没有刻意让他撑着,该眨眼的时候他照样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