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卷 第 三 章 慈心刀祖(第2/3页)

“轰!”桑于只感到地面一震,一股疯狂的劲气自地底产生,转而由他的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直冲而上,如一片温热的火焰,焚烧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这竟是他自己的功力,他击入蔡伤体内的功力,居然全被蔡伤转移至地下,并以隔地传功之势自他的下身袭人。

桑于想后退,想跃起,可惜他却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因为蔡伤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拳头上,而且一股纯正而博大的劲气自他的手少阳胃经,手阳大肠经如潮水般涌入,两股劲气似翻江倒海般自两个方向朝丹因疾冲。

桑于大骇,他知道蔡伤的意图——废去他的所有功力!而且手法之残酷几乎让他肝胆欲裂,只要两股劲气在丹田汇合,立刻就会化成千万股气脉朝四肢百骸冲撞而出,那时即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恢复功力。任何一个武人没有比这种废去功力之法更彻底,更狠辣的。

如果只是一股外来劲气入侵而废了武功,以中观宗的瑜伽神功也许还可以恢复,可蔡伤这种方法却是以他本身的功力与桑于击出的功力两股气劲废去其武功,一旦桑于功力被废,只怕天下间任何奇功妙术也不可能修复受损的经脉了。

桑于既知道这些,又怎会不肝胆欲裂?

“呀!”赤尊者似乎察觉出事态不妙,他看到了桑于的脸色,更感到了地底那股流动的劲气,于是不要命地向蔡伤疯撞而至。

这一下可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蔡宗和杨擎天诸人只注意到黄尊者和华轮大喇嘛,却没想到那倒在一边地上的赤尊者仍有活动能力,而且与蔡伤相隔又近,这一撞竟没有人能够阻挡。

“轰!”赤尊者发出一声长长地惨叫,犹如一块碎肉般飞跌而出,落地后一动也不动,显然已气绝身亡。

挡住他这一撞的是蔡伤一只膝盖,在百忙之中,蔡伤抬起一只膝盖,而这只膝盖上的力道却是借助于桑于所发之劲力,在如潮水般汹涌的劲气中,赤尊者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被震飞。

桑于只感到脚下传来的力道一松,蔡伤输入他手上两条经脉中的劲气也有一丝波动,竟奋起余力,猛地一挣。

“轰……轰……”一连串的暴响,血肉横飞之下,桑于的身体竟爆出一个个血洞,但他最终还是挣脱了蔡伤的控制。

蔡伤也被震退了一步,却没有再出手,望着那满身血污,神色凄厉的桑于,淡淡地吁了口气,道:“既然上天要留你一半功力,我也就不再违背天意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桑于没有死,但他在拼力一挣之时,蔡伤输入的劲气与他回手的劲气在经脉中一激,竟使之在他体内爆裂开来,而剩余的气劲无法泄出体外,竟径直向皮肤外面冲撞,炸开肌肉,自一个个血洞中散出。

这也是桑于不得已才为之的,除非他想死,如果他不将这股毁灭性的劲气以这种方式散发出来的话,那只会流回心脉,使心脉爆裂,那时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这是他的果断之处,也是他最让别人心寒之处。

一个人如果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就决定了取舍,那这个人一定是个可怕的人物。只不过,不幸的是他遇上了更可怕的人物蔡伤,一个被誉为刀道神话的人物。所以,他只能感到悲哀。

桑于的武功并没有全废,但几道经脉全都爆裂,将成为永远也无法修复的死结,这使他的武功顶多只能发挥到五成,更永远无法再望登上武道的极峰,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比捅他一刀还要残酷,可事实就是事实,他没有任何选择,活着总比死了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就有报仇的机会。

华轮骇然地望了望桑于那千疮百孔、几乎是被爆裂得不成模样的手臂,心下骇然,更为眼前的蔡伤那深不可测的功力感到无可奈何。

“施主好狠的手段!”华轮冷冷地道。

蔡伤冷冷地扫了华轮一眼,淡然道:“大师不觉得你所说有欠公平吗?一个这样卑鄙阴险的人却只得如此报应,又岂为过?佛有六趣、四生、三界、四食、六道轮回,大师可知六趣之中的地狼趣为何物?他没有下入阿鼻地狱已经是我佛慈悲了,大师不曾听过除恶即扬善吗?你修佛数十载,却未去妄念,未尽尘根,助纣为虐,实应再去修行!”

华轮的脸色接连变换了好几次,他似是为蔡伤说出的话所震撼,佛门中所讲的六趣他自是十分清楚,而蔡伤一语道中他的心病,其身为西域大啤嘛,却未尽尘根,未去妄念,助纣为虐,实在应该下地狱,虽然他当初并没有杀死蔡宗,那也还算是一种慈悲,不忍心杀生,可是将一个小孩送入无人的死域沼泽中自生自灭,又何尝不是已算是杀生了呢?正因为心中存在一丝愧疚,在蔡宗第一次找上他的时候,他早没有了击杀蔡宗之心,只是他没想到蔡宗竟如此倔强,如此偏激,那种生长在死域里的人,其心理是他完全无法捉摸的,直到后来蔡宗接连杀了数十名喇嘛时,他才感到事态比较严重了,可是此刻已经有些过迟了。蔡宗已成为一个可怕的刀客,这才会酿成今日之局……

“大师应该返回西域了,佛是以德渡化世人,以仁慈感化世人,以善心拯救世人,身系众生,大慈大悲,并不是以阴谋诡计所能得来的。一切顺其自然,有其因必有其果,中土的佛法盛行并非以武力强加于人,而是众生受其所渡,受其所感,这才壮大,佛之性在于修心渡人,不可否认,有入世之佛,有出世之佛,但其因果皆为苍生,皆顺天意而行。大师若认为以武力将佛强加于人心,这个佛与魔又有何异呢?”蔡伤悠然道,眸子之中闪过智慧而深邃莫测的神芒,犹如遥远而湛蓝的夜空。

华轮似乎顿时大彻大悟,将桑于交给黄尊者,双手会十,感激地道:“谢谢蔡施主的点化,华轮今日即回西域潜心修佛,绝不踏足中土半步。”

“大师又入俗了。”蔡伤轻轻叹了一声,似乎为一个很难点化的大和尚有些惋惜。

华轮大讶,但极为诚恳地道:“还请施主指点迷津。”

“佛之心乃渡天下苍生,天下则无中土、域外之分,只要佛心相同便无宗派之别,如果你一心向善,驱除万恶之念,你在中土与西域修佛又有何分别?空色无相,尘念为障,如果大师仍有地域之念,则永远无法看破空色之相,只会落入小乘而无法入道,我言尽于此,还请大师斟酌自悟!”蔡伤淡然道。

华轮大喜,简直如获至宝一般,突然跪下,双手着地掌心向天,重重向蔡伤行了一礼,道:“谢谢蔡施主不吝传于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