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海深仇(第3/4页)

萧别离突又冷笑道:“傅红雪就算也有个猎狗般的鼻子,但是现在恐怕也只能嗅得到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了。”

叶开道:“是因为翠浓?”

萧别离点点头。

叶开道:“难道翠浓在他身旁,他就找不到马空群了?”

萧别离淡淡道:“莫忘记女人喜欢的通常都是珠宝,不是狐皮袍子。”

这次是叶开说不出话来了。

萧别离忽又笑了,道:“其实傅红雪是否能找到马空群,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开又沉默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道:“只有一点关系。”

萧别离道:“什么关系?”

叶开忽然转过身,凝视着他,缓缓道:“你为何不问问我是什么人?”

萧别离道:“我问过,很多人都问过。”

叶开道:“现在你为何不问?”

萧别离道:“因为我已知道你叫叶开,木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道:“但叶开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萧别离微笑道:“在我看来像是个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叶开忽然也笑了笑,道:“这次你错了。”

萧别离道:“哦?”

叶开道:“我管的并不是闲事。”

萧别离道:“不是?”

叶开道:“绝不是!”

萧别离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开又笑了,道:“这句话我知道你一定会再问一次的。”

萧别离道:“你知道的实在太多。”

叶开道:“你知道的实在太少。”

萧别离冷笑。叶开忽然走过来,俯下身,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他声音说得很轻,除了萧别离外,谁也不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萧别离只听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就忽然冻结,等叶开说完了,他全身每一根肌肉都似已僵硬。

风从窗外吹进来,灯光闪动。

闪动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这张脸竟似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脸。他看着叶开时,眼色也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没有人能形容他脸上这种表情。那不仅是惊讶,也不仅是恐惧,而是崩溃……只有一个已完全彻底崩溃了的人,脸上才会有这种表情。

叶开也在看着他,淡淡道:“现在你是不是已承认了?”

萧别离长长叹息了一声,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萎缩了下去。

又过了很久,他才叹息着道:“我的确知道的太少,我的确错了。”

叶开也叹了口气,道:“我说过,每个人都难免会错的。”

萧别离凄惨地点点头,道:“现在我总算已明白你的意思,这虽然已经太迟,但至少总比永远都不明白的好。”

他垂下头,看着桌上的骨牌,苦笑着又道:“我本来以为它真的能告诉我很多事,谁知道它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骨牌在灯下闪着光,他伸出手,轻轻摩挲。

叶开看着他手里的骨牌,道:“无论如何,它总算已陪了你很多年。”

萧别离叹道:“它的确为我解除了不少寂寞,若没有它,日子想必更难过,所以它虽然骗了我,我并不怪它。”

叶开道:“能有个人骗骗你,至少也比完全寂寞的好。”

萧别离凄然笑道:“你真的懂,所以我总觉得能跟你在一起谈谈,无论如何都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叶开道:“多谢。”

萧别离道:“所以我真想把你留下来陪陪我,只可惜我也知道你绝不肯的。”

他苦笑着,叹息着,突然出手,去抓叶开的腕子。

他的动作本来总是那么优美,那么从容。但这个动作却突然变得快如闪电,快得几乎已没有人能闪避。

他指尖几乎已触及了叶开的手腕。只听“咔嚓”的一声,已有样东西被他捏碎了,粉碎!

但那并不是叶开的手腕,而是桌上装骨牌的匣子。就在那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叶开用这匣子代替了自己的腕子。

这本是个精巧而坚固的匣子,用最坚实干燥的木头做成的。

这种木头本来绝对比任何人的骨头都结实得多了,但到了他手里,竟似突然变成了腐朽的干酪,变成了粉末。

木屑粉末般从他指缝里落下来。叶开的人却已在三尺外。

过了很久,萧别离才抬起头,冷冷道:“你有双巧手。”

叶开微笑道:“所以我很想留着它,留在自己的腕子上。”

萧别离道:“你想必还有个猎犬般的鼻子。”

叶开道:“鼻子也捏不得,尤其是你这双手更捏不得。”

摸了十几年铁铸的骨牌后,无论什么东西到了这双手里,都会变得不堪一捏了。

萧别离道:“你难道真的不肯留下来陪陪我?”

叶开笑道:“这副骨牌陪了你十几年,你却还是把它的匣子捏碎了,岂非叫人看着寒心。”

萧别离又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道:“看来你真是个无情的人。”

他身子突然跃起,以左手的铁拐作圆心,将右手的铁拐横扫了出去。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扫的威力。这么大的一间屋子,现在几乎已完全在他这只铁拐的威力笼罩下。

这一拐扫出,屋子里就像是突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叶开的人却已到了屋梁上。

他刚用脚尖勾住了屋梁,萧别离突又凌空翻身,铁拐双举。铁拐里突然暴雨般射出了数十点寒星。

断肠针!他的断肠针,原来竟是从铁拐里发出来的,他的手根本不必动,难怪没有人能看得出了。

每一根断肠针,都没有人能闪避。现在他发出的断肠针,已足够要三十个人的命!

但叶开却偏偏是第三十一个人。

他的人突然不见了。

等他的人再出现时,断肠针却已不见了。

萧别离已又坐到他的椅子上,仿佛还在寻找着那已不存在了的断肠针。

他不能相信。数十年来,他的断肠针只失手过一次——在梅花庵外的那一次。

他从不相信还有第二次。但现在他却偏偏不能不信。

叶开轻飘飘落下来,又在他对面坐下,静静地凝视着他。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没有风,没有针,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别离终于叹息了一声,道:“我记得有人问过你一句话,现在我也想问问你。”

叶开道:“你问。”

萧别离盯着他,一字字道:“你究竟是不是个人?算不算是一个人?”

叶开笑了。有人问他这句话,他总是觉得很愉快,因为这表示他做出的事,本是没有人能做得到的。

萧别离当然也不会等他答复,又道:“我刚才对你三次出手,本来都是没有人能闪避的。”

叶开道:“我知道。”

萧别离道:“但你却连一次都没有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