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 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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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忽然停止。

卓玉贞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傅红雪:“我不是卓玉贞?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卓玉贞?”

傅红雪没有回答她,却问了句不该问的话:“你已经有了几个月的孕?”

卓玉贞迟疑着,终于道:“七个月。”

傅红雪道:“你已经有了七个月的孕,可是你父亲直到今天才发现你的私情?他是个瞎子?”

卓玉贞道:“他不是瞎子,他也不是我亲生的父亲。”

她的声音里充满怀恨:“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我认得秋水清,根本就是他安排的,因为秋水清是江湖中的大人物,是孔雀山庄的庄主,也是刘总镖头最佩服的人。”

燕南飞插口道:“刘总镖头?振远镖局的刘振国?你父亲是振远的镖师?”

卓玉贞道:“他本来是的。”

燕南飞道:“现在呢?”

卓玉贞道:“他的酒喝得太多,无论什么样的镖局,都不愿用一个醉汉做镖师的。”

燕南飞道:“刘振国将他解了聘?”

卓玉贞点点头,道:“刘总镖师并不反对喝酒,可是喝了酒之后居然把同伴的镖师当作来劫镖的,还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这就未免太过分了。”

燕南飞道:“他想利用你和秋水清的关系,重回振远去?”

卓玉贞道:“他想得要命,就算我是他亲生的女儿,他也会这么做的。”

燕南飞道:“只可惜秋水清不肯做这种事,刘振国也不是肯徇私的人。”

卓玉贞道:“所以秋水清虽然每个月都给他一百两银子买酒,他还是不满意,只要一喝醉,就要想法子来折磨我。”

燕南飞道:“直到今天早上你才觉得不能忍受?”

卓玉贞勉强忍住了泪,道:“我是个女人,名义上又是他的女儿,无论他怎样对我,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今天早上……”

燕南飞道:“今天早上他做了什么事?”

卓玉贞道:“他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出来,他不要我生秋水清的孩子,因为……因为他已经知道孔雀山庄的凶讯。”

燕南飞动容道:“可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他本不该知道的。”

卓玉贞道:“可是他的确知道了。”

燕南飞沉下了脸,傅红雪的脸色更苍白。

——只有一种人才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就算他昨天晚上没有到孔雀山庄去杀人,也一定是个把风的。

燕南飞道:“我若看见那么多人无辜惨死,回家后我也会忍不住想大醉一场。”

傅红雪沉默着,忽然问道:“你认得刘振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燕南飞道:“振远镖局的局面很大,能做到振远镖局的总镖头并不容易。”

傅红雪道:“他懂得用人?”

燕南飞道:“他用的都是好手,一流好手。”

傅红雪的手握紧。

卓玉贞道:“我义父的武功不弱,若不是酒害了他,他说不定也会做到总镖头的。”

傅红雪冷冷道:“做总镖头难,杀人容易。”

燕南飞道:“你认为他是凶手之一?”

傅红雪道:“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燕南飞道:“那么现在我们就该去找他。”

傅红雪道:“上车时我就已经吩咐过,现在我们走的就是这条路。”

他看着卓玉贞:“所以我希望你说的全部都是真话。”

卓玉贞直视着他,说谎的人绝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也绝不会有这种坦然的表情。

燕南飞看着她,再看看傅红雪,好像也有什么意见要说出来。

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一个人大声道:“现在我们绝不能回卓家去。”

明月心已醒了。

她的血流得太多,身子太虚弱,这句话显然是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出来的。

燕南飞让她躺得更舒服些,才问:“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卓家去?”

明月心喘息着道:“因为现在那里一定已是个陷阱。”

她急着要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苍白的脸已挣得发红:“公孙屠绝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的,他当然想得到我们要找卓东来,他们的人多,而且全都是好手,我又受了伤。”

燕南飞不让她说下去:“你的意思我明白,傅红雪一定也会明白的。”

明月心道:“你们不明白,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也知道就凭你们两个人已足够对付他们,可是卓姑娘呢?你们要对付杨无忌的剑,要对付公孙屠的钩,还要对付萧四无的飞刀,哪里还有余力照顾她?”

傅红雪没有开口,也没有反应。

明月心看着他,道:“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现在就应该赶紧叫车子停下来。”

傅红雪道:“不必。”

明月心道:“你……你为什么不肯?”

傅红雪脸上还是全无表情,淡淡道:“因为这条路并不是到卓家去的路。”

明月心怔了怔,道:“不是?怎么会不是?”

傅红雪道:“因为我本来就是要他赶车出城的,他怎么敢走别的路?”

明月心松了口气,道:“原来你的想法也跟我一样。”

傅红雪冷冷道:“我从不拿别人的生命冒险。”

明月心道:“可是你刚才……”

傅红雪道:“我刚才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试探这位卓姑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忽然停下。

赶车的转过头,赔着笑道:“这里已经是城外了,傅大侠要往哪条路走?”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赔笑的脸,忽然问道:“你练的是不是先天无极派的功夫?”

赶车的笑容突然僵硬,道:“小人根本没有练过功夫。”

傅红雪不听他的,又问道:“赵无极、赵无量兄弟,是你的父或叔?还是你的师长?”

车夫吃惊地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鬼一样。

他赶车的技术纯熟,一直都坐在前面赶车,非但没有任何举动,而且很听话。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脸色苍白的怪物,怎么会一眼就看破他的来历。

傅红雪道:“你的肤色光滑,肌理细密,就好像用熟油浸出来,只有练过先天无极独门气功的人,才会这么样。”

——这怪物好尖锐的眼力!

车夫终于叹了口气,苦笑道:“在下赵平,赵无极正是家父。”

傅红雪道:“你是不是有个名字叫食指?”

赵平勉强点了点头,他已看出在这怪物面前根本没有说谎的余地。

傅红雪道:“以你的家世出身,竟会做这种见不得天日的事,我本该替先天无极清理门户的。”

赵平变色道:“可是我……”

傅红雪不让他开口,冷冷道:“你若不是赵无极的独子,现在就已死在车轮下。”

他坐在车厢里,连动都没有动。

——一只手上,最灵活的就是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