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柳暗花明(第2/3页)

小鱼儿眨了眨眼,道:“到现在为止,你还是在尽量想法子刺激我?”

江玉郎冷冷道:“你实在太开心,我不知你究竟能开心到什么时候。”

小鱼儿道:“你真的那么恨我?”

江玉郎道:“哼!”

小鱼儿道:“你恨我,只因为我什么事都比你强是么?”

江玉郎道:“也许我们生下来就是对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火光,更弱了。小鱼儿茫然瞧着这点渐渐小下去的火头,喃喃道:“酒!该死的酒,却被你这该死的人糟蹋了,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真正的烂醉如泥更好?”

他目光转到地上,地上满是酒坛的碎片。酒,已快干了。但奇怪的是,酒竟非渗入泥土中去的。

这地面自然不平,酒往低处流……

小鱼儿突然跳起来,把一缸水全都倒在地上。水,也在往低处流……

小鱼儿狂呼道:“喂,你瞧……瞧!”

江玉郎道:“瞧……还有什么好瞧的?”

小鱼儿道:“你瞧这水……水一直在流。”

江玉郎道:“水自然要流,自然要往低处流。”

小鱼儿指着一个角落,似已紧张得说不出话,吃吃道:“你瞧,水都往这里流,但却没有积在这里。”

江玉郎眼睛也瞪大了,道:“不错,水没有积在这里。”

小鱼儿道:“水没有积在这里,自然是流了出去,水流了出去,这里自然有个洞,但这里已经是地底下,怎么会有个让水流出去的洞?”

小鱼儿再也不说话,拾起一块碎坛子,在那块地方拼命地挖了起来,江玉郎呆呆地瞧着,一双手在抖。

两个人此刻已更难呼吸了。微弱的光,突然熄灭,四下立刻一片黑暗,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江玉郎也不知小鱼儿究竟挖得如何。只听小鱼儿在喘着气,他自己也在喘着气。

突然,“砰”的一响,像是木板碎裂的声音,接着,小鱼儿大叫道:“洞……我又挖出了个洞……外面竟是空的!”

江玉郎颤声道:“你……你没有弄错?”

小鱼儿道:“火折子,火折子……看在老天分上,你千万莫要说没有火折子。”

有火折子又有什么用?小鱼儿会说出这句话来,只怕是已经晕了头了。

但火折子却亮了起来。小鱼儿人已赫然不见了,那地方已多了个洞。

一阵阵阴森森的带着腐臭味的风,从洞外吹进来。

江玉郎的呼吸竟渐渐通了,大喜唤道:“江……江公子,江兄。”

小鱼儿的声音在洞外道:“快过来,快。”

这声音中充满惊奇、狂喜。江玉郎几乎像滚一样钻了进去。然后,他就呆立在那里。

这里竟是个八角形的屋子,那八面墙,有的是铁,有的是钢,有的是石板,竟还有一面像是金子。

而谢天谢地,他们这一面恰巧是木板——这一面若不是木板,他们此刻只怕已闷死在那里了。

八角形的屋子里,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因为在地底,所以也没有蛛网、积尘,空气也不知是哪里进来的。

屋子里只有绞盘,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机关绞盘,有的是铁铸,有的是石造,自然,也有的是金子的。

江玉郎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喃喃道:“天呀!天呀!……这里是什么地方?打死我也想不出来!而……而这地方竟和我那洞只有一板之隔。”

小鱼儿围着这屋子在打转,也惊奇得不知如何是好。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些绞盘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他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这些绞盘的巧妙,这个绞盘一个连着一个,也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才做出来的。

小鱼儿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巧妙的东西。

江玉郎道:“你瞧出了么?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小鱼儿苦笑道:“谁能瞧出才是活见鬼了。”

江玉郎掠过去,用袖子擦一面墙,擦了一会儿,失声道:“天呀,这墙果然是金子。”

小鱼儿道:“墙是金子的倒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地方居然能通气,建造这地方的人若是没有发疯,必定另有用意。”

江玉郎道:“什……什么用意?”

小鱼儿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只怕是你我这一辈子中所见的最大秘密。”他的手按在个绞盘上。

江玉郎道:“你……你要去搬它?”

小鱼儿道:“你能忍得住不搬么?”

他朝江玉郎挤了挤眼睛,笑道:“这里说不定就是地狱的门户,我绞盘一搬,说不定就将鬼都放了出来。”

江玉郎咬牙道:“你这笑话不错,真是好笑极了。”

两个人突然同时打了个寒噤。“吱”的一声,绞盘已转了。那面石板墙,已突然一转,现出了个门户。

小鱼儿大笑道:“你瞧,地狱的门果然现出来了。”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这笑声真不知有多难听。

江玉郎爬回去,取出了那盏灯。

小鱼儿拿着火折子,走在前面,一阵阵腐臭气从门里飘出来,那味道小鱼儿一辈子也没有嗅过。他再也不想嗅第二次。

两个人胆子总算不小,总算走了进去。死尸,这门里竟是一屋子死尸!江玉郎的手在抖,不停地抖,只见这些死尸……

这些死尸的形状,我纵然能说,也还是不说的好。何况,我根本说不出,只怕也没有人能说得出。

这里其实只是一屋子穿着衣服的骷髅。小鱼儿打了个喷嚏,他面前一具骷髅的衣服突然化作了粉灰。

小鱼儿只觉背脊发凉,道:“这些人,只怕已死了几十年。”

江玉郎道:“他……他们都是饿死的,你瞧他们的模样,临死前想必已饿得发疯了,你瞧他……他们的手。”

小鱼儿想到自己险些也要变成这模样,突然忍不住想吐,竟将方才吃下去的酒肉全都吐了出来。

江玉郎道:“这些人,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小鱼儿呕出了最后一口苦水,喘息着道:“瞧他们的衣服都很粗俗,想必就是建造此地的工匠。”

江玉郎道:“想必是一群呆子。”

小鱼儿道:“呆子?”

江玉郎道:“若不是呆子,怎会为人建造如此秘密的地方……为人建造了如此秘密之地,本就是再也活不成的了。”

小鱼儿道:“你瞧见这许多人如此惨死,一点都不同情?”

江玉郎道:“我若死了,谁来同情我?”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很好,你很好,我在天下恶人集中的地方学了十年,看来还不如你,看来我还得向你学。”

江玉郎道:“奇怪的是,萧……”

话未说完,忽听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这脚步声缓慢而沉重,似是拖着很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