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云际会(第6/12页)

白非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瞅了他一眼,暗忖:“小二子,哈,原来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名字。”

那少年一跺脚,不依道:“爹爹真是的,当着外人也叫人家小二子。”这一娇嗔不依,活脱脱的更是少女的娇态样子。

白非又一笑,暗忖:“凭你这样子还想假充男人?”

这一说笑打岔,老者竟不再追问白非了,此刻他对这老少三人,虽然并没有多大的认识,但竟也随着他们同走。

片刻,来到那家小客栈,那是白非曾经来过的,老者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小房间,房间设备的简陋,使得白非暗暗皱眉。

原来西北人民穷困已极,通常家庭里,多半无桌无椅,只有一个极大的土炕,一家人白天在上面做事吃饭,晚上就在上面睡觉,这原因说来可笑,因为他们有时全家人只有一两条裤子,有事时才能穿,没有裤子穿的人,怎能下得了床?这种情形直到很久以后才得改善。

这小客栈里当然也是这种情形,那老者一摆手,让白非也坐在炕上,笑道:“出门人应随遇而安,比这再坏的地方,都得照睡不误。”

他像是又看穿了白非的心事,道:“你别嫌这地方不好,有时情势所逼,你连猪栏都得睡。”他微微一笑,道:“想当年,我就睡过猪栏的,只是那种气味太难闻,但我还是睡着了。”

那两个少年笑得全身颤动,白非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者突然面色一整,朝白非道:“不管你是为着什么到西北来的,也不管你是否有心来此,但这里即将有事发生,你是看出来的了。”

白非连连点头,他人极聪明,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他却丝毫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罢了。

“你年纪还轻,我希望你能分得出正邪,不要人云亦云,做那盲从附和的呆子。”那老者道来,面上正气凛然。

白非又连连点头,可是他却是糊涂了,暗忖:“他对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心中一惊转念忖道,“难道他已知道我和无影人的女儿,有着情意,因此才发话劝阻我,可是她母亲就算不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何况她也死了,什么事都谈不到了。”一念至此,脸上又流露出黯然之色。

他心中的思忖,使得他面上的神色,亦阴晴不定,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真想不透,那两个小子谁有这样的神通,竟连天龙门下的人都能请了来。”他目光一转,盯在白非脸上道:“天龙门除你之外,还有别的人也来参与此事吗?”

白非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正容答道:“不是小可瞒您,小可实在不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事,天龙门有没有别的人来,小可也不知道。”

那老者哦了一声,目光仍紧逼住白非的眼睛,想是看出他并非虚言,过了一会才说道:“你不知道这事也好。”说着话,他站了起来,在房中缓缓兜着圈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白非此刻心中亦是疑窦丛生,最令他不解的,就是这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他究竟凭着什么,竟能镇住了那小铺数十个终日在枪尖刀口讨生活的武林朋友,他暗忖:“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呀,这老人必定有着什么足以令别人心服的地方,也必定有着极大的名声,但是我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当今武林的前辈英雄中,并没有这么样一个人呀。”

“小铺中刚才所发生的,究竟是什么事呢?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同时发出一声惊呼?是这老人露了一手足以使他们惊震的功夫?还是他的名声使他们惊呼呢?”白非百思不解,这老人的来历,竟使得本已心事重重的他,又加了些心事。

那两个少年嘟着嘴,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白非瞧了他们一眼,又忖道:“刚才那少年一扬手,那汉子就倒了下去,看样子痛苦得很,但是他扬手之间,并没有暗器的光芒,甚至连暗器所带起的风声都没有呀,当今之世,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无影无形的暗器呢,即使那种细小的金针之类的暗器,发出时也不会像那样的简直没有任何痕迹呀?”

这些难解的问题,使得他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坐在土炕沿上,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打开此刻无言的僵局。

那老者突然停下身形来,缓缓向白非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白非茫然摇了摇头。

“也难怪你不知道。”那老者一笑说道,自怀中掏出一物,在白非眼前一扬,又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白非见了此物,心中猛地一阵剧跳,暗忖:“原来竟是他。”心中方自惊异,那老者却又掏出一物,朝土炕上一丢,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并未等到白非回答,接口又道:“中原武林的数百个豪士,就是因了此物,才到这西北来的。”

白非仔细看了那东西几眼,脸上又露出惊异的神色来。

在那黄土将崩的一刻里,石慧的江湖历练,当然不及谢铿及黑铁手丰富,但是心思反应的灵敏,却非他人能及。

何况她距离窑门本比谢铿等两人为近,当下连念头都来不及转,身形一动,便掠了出去。

这在当时的确是千钧一发,她假如再迟那么一点儿,便得和谢铿等两人一齐葬身在黄土之下。

她方掠出土窑,身后已是轰然一声大震,她连头都不敢回,身形弓曲之间,已然上掠数丈,这若非是她身受父母两人的绝学,换了一人,也不会有这种功力逃出。

云龙白非也就是在她之前片刻离开的,但此刻她所遇到的惊险,却远在云龙白非之上,土块都飞溅到她身上,打得她身上隐隐发痛。

黄土如洪水而下,她将她能施展出的每一分功力,都完全地施展了出来,身形如凌波之海燕,自黄土之上掠了出去。

她这一全力而奔,真气就有些接不上来,但是她仍然不敢停留,等到后面的土崩所发出的轰然之声静下来之后,她才敢停下身形来。

这时她喘气的声音,已经非常急促了,她静立着将就了半晌,扫目回望,四周又恢复了静寂,原来她这一阵急掠,已奔出很远了。

大难过后,她心里反而平静得很,这几乎是每个人心里都会发生的感觉。

她此来的任务,就是将谢铿致死,此刻她已断定谢铿必定已葬身在黄土之内,暗忖:“他焉能再逃出活命呢?”转念又想道,“只是黑铁手也葬身其内,妈听到了,不知道会多难受哩。”

她哪里知道,谢铿并未死,世上之事,又岂是人们所能推测的呢!

此刻她任务已了,再也没有什么事了,觉得轻松得很,因为她又可以回家了,回家是一种多么甜蜜的享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