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找的不是你(第2/3页)

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他只不过淡淡地问:“现在你是不是一定要说?我是不是一定要听?”

“是。”

“那么你说,我听。”

他还没有听到这个秘密,就听见了一声惊呼,呼声中充满了惊怖与恐惧。

也许是因为“斧头”这种酒,也许是因为山居的女人大多健康强壮美丽,也许是因为辛辣的食物总是使人性欲旺盛,也许是因为现在已到了冬季。

也许是因为其他某种外人无法了解的原因——

这山村中的居民起身并不早。

所以现在虽然天已亮了,这山村却还在沉睡中,每一栋灰石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所以这一声惊呼听来更刺耳。

小方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可是赵群听出来了。

他立刻失声惊呼:“苏苏!”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像苏苏那样的尤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随时可能会遭遇到不幸和暴力。

赵群的身子跃起,向山下扑了过去。

小方紧随着他。

现在他们已经是共患难的朋友。现在阳光正和苏苏在一起。

令人想不到的是,等到他们赶回那石屋时,阳光并没有跟苏苏在一起。

阳光已经不见了。

苏苏在哭,缩在一个角落里失声地痛哭。

她的衣裳已经撕裂。她那丰满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结实的腿、缎子般光滑柔润的皮肤,从被撕裂的衣衫中露了出来。

赵群看见她,第一句话问的是:“什么事?谁欺负了你?”

小方第一句问的却是:“阳光呢?”

这两句话是同时问出来的,苏苏都没有回答。

她全身都在颤抖,抖得就像是寒风中一片将落未落的叶子。

直到赵群用一床被单包住她,将剩下的半碗“斧头”灌她喝下去之后,她才能开口。

她只说了两句话,同样的三个字。

“五个人。”她说,“五个人。”

小方明白她的意思——

这里有五个人来过,对她做了一些可怕的事。

——是五个什么样的人?

——阳光呢?

不管这五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都已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走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阳光是不是被他们带走的?”

苏苏点头,流着泪点头。

“他们是往哪里走的?”

苏苏摇头,流着泪摇头。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往哪里走的。

赵群低叱:“追!”

当然要追,不管怎么样都要去追。就算要追下地狱,追上刀山,追入油锅,也一样要去追。

可是往哪里去追呢?

“我们分头去追。”

赵群道:“你往东追,我往西。”

他交给小方一支旗花火炮:“谁找到了,就可以此为讯。”

这不能算是一个好法子,却是唯一的法子。

没有痕迹,没有线索,没有目击者。

天色又渐渐暗了,暗淡的天空中,没有出现过闪亮的旗花,甚至连赵群都没有消息了。

小方没有找到阳光,也没有找到那五个人。

他已经找了一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

他的嘴唇已干裂,鞋底已被尖石刺穿,小腿肚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刺痛。

可是他还在找。

就好像月宫中的吴刚在砍那棵永远砍不倒的桂树一样。虽然明知找不到,也要找下去,直到倒下去为止。

砍不倒的树,找不到的人,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山村中已亮起了灯火。

从小方现在站着的地方看下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他们昨夜留宿的那樵夫的石屋。在他看得见的两扇窗户里,现在也已有灯光透出。

——赵群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小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距离石屋里还有几十丈时,就听见了石屋里传出的声音。

一种无论谁,只要听见过一次就永难忘记的声音。

一种混合着哭、笑、喘息、呻吟的声音,充满了邪恶与激情。

一种就算是最冷静的人听见,也会忍不住要血脉贲张的声音。

小方冲过去,一脚踢开了门。

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怒火却冲上了头顶——这简朴的石屋已经变成了地狱。

苏苏正在地狱中受着煎熬。

一条野兽般的壮汉,按住她的身子,骑在她的身上,扼开她的嘴,将满满一袋酒往她嘴里灌。

鲜血般的酒汁流遍了她洁白无瑕的胴体。

这野兽般的壮汉看见小方时,小方已弩箭般蹿过去,挥掌猛切他的后颈。

这是绝对致命的一击,愤怒使得小方使出了全力。

直到这壮汉忽然像只空麻袋般倒下去时,他的愤怒犹未平息。

直到他提起这壮汉的脚,用力抛出去,用力关上门,他才想起自己应该留下这个人一条命的。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五个人其中之一,很可能就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线索。

可是现在这条线索已和这个人的颈子一起被打断了。

造成错误的原因有很多种,愤怒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

现在错误已造成,已经永远无法挽回了。

窗子是开着的,屋子里充满了酒气。

不是“斧头”那种辛辣的气味,却有点像是胭脂的味道。

苏苏还躺在那张铺着兽皮的石床上。

她是赤裸的。

她的整个人都已完全虚脱,眼白上翻,嘴里流着白沫,全身每一根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颤抖,缎子般光滑柔软的皮肤每一寸都起了战栗。

她不是阳光,不是小方的女人,也不是小方的朋友。

可是看见她这样子,小方的心也同样在刺痛。

在这一瞬间,他忘了她是女人,忘了她是赤裸的。

在这一瞬间,在小方心目中,她只不过是个受尽摧残折磨的可怜人。

屋里有一盆水,一条毛巾。

小方用温水毛巾,轻拭她的脸。她脸上的皱纹与黑疤忽然奇迹般消退了,露出了一张任何男人看见都无法不动心的脸。

就在这时候,她喉咙里忽然发出种奇异而销魂的呻吟。

她的身子也开始扭动,纤细的腰在扭动,修长结实的腿也开始扭动。

能忍受这种扭动的男人绝对不多,幸好小方是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

他尽量不去看她。

他准备找样东西盖住她的身子。

但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伸出了手,将小方紧紧抱住。

她抱得好紧好紧,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小方不忍用力去推她,又不能不推开她。

他伸手去推,又立刻缩回了手。

——如果你也曾在这种情况下去推过一个女人,你就会知道他为什么要缩回手了。

因为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推的地方很多,在这种情况下,你去推的一定是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