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府宝藏(第4/7页)

初秋的天气虽然已不太热,他们的额上都已冒出汗珠,工作中的六个人更是湿透衣衫。

检验红石的三个官差终于有了结果。

三块血红色石头都已变成血红色的粉末。

“这三块红石是普通的石头,只因为在红蝙蝠的血液中浸过相当时候,所以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红蝙蝠原产泷州双伏红蕉花间,它的血液,无需制炼就已是一种媚药,却绝对不是毒药。

“要将石头变成这颜色,不单是需时,更需大量的血液,这三块石头简直就已是红蝙蝠的结晶,就放在水中片刻,将那水喝下的如果是女人,即使是三贞九烈的女人,只怕也不由自己,变成了荡妇。

“这种媚药很少在中土出现,还能勾起大家的记忆的就只有‘千里踏花’粉蝶儿曾以之迷遍大江南北一事。

“‘千里踏花’粉蝶儿是一个采花大贼,已在多年前授首铁恨刀下。”

常笑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三个官差实在尽了心力,所提供的资料也已够详细。

所以他让他们去休息。

他自己却不休息,盯紧着正在剖尸体的三个人。

这个人的耐力也同样可怕。

三个时辰亦过去。

店堂中已开始逐渐暗了下来。

现在即使还未到黄昏,也应已快到黄昏。

验尸方面仍没有结果,解剖尸体的三个人却已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三条鱼。

空气里再多一种汗臭,更令人难堪。

安子豪的一身官服都已湿了,他实在想溜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可是他不敢。

常笑好像亦已有些不耐,忽然站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验尸的官差已将手停下,另一个亦跟着停下。

他们刚回头,常笑已忍不住问道:“你们找到了死因没有?”

一个官差讷讷道:“是中毒死的,一种非常厉害的毒药。”

常笑追问道:“是什么毒药?”

那个官差回答不出来。

常笑转顾另一个官差。

另一个官差亦摇头,却道:“咽喉并没有异样,可见那种毒药并不是由咽喉进入。”

常笑冷笑道:“不是由咽喉进入就一定由暗器打出来,你可曾找到了伤口?”

官差又摇头,嗫嚅着道:“那三块血红的石头——”

常笑打断了他的话,道:“石头上并没有毒药,只有媚药,先前他们检验石头的结果,你难道没有听到?”

官差喃喃着道:“那一定有第二种暗器存在。”

常笑道:“既然一定有,你就赶快给我找出来。”

他一瞪眼对着第一个跟他说话的那个官差,道:“还有你!”

两个官差慌忙应声道:“是!”

常笑忽问道:“内脏剖开了没有?”

“内脏也要剖开?”

“要!一定要!”

“是。”

“内脏再找不到的话,剖他们的脑袋。”

“是。”

两个官差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又动手。

常笑这才坐回去。

他的要求比铁恨更严厉。

脑袋如果也剖不出结果,他还要剖什么地方?

才坐下,常笑忽又一欠身,目光落在萧百草的身上。

萧百草仍在埋头解剖尸体,心神似乎已放在谭天龙的尸体之上,周围所发生的事情,他仿佛都没有在意。

常笑盯着他,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道:“萧老头,你也没有发现?”

萧百草应声回过头来,丝毫也不显得讶异,看他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早已在等候常笑的呼唤。

原来他的心神并非怎样集中在解剖尸体。

他满头汗珠点滴,神态已非常疲倦,一条腰更弯。

到底他已是个老人。

他瞪着一双看来已昏花的老眼,道:“被击陷的膝盖上有几个很小的针口。”

他果然已有所发现。

常笑急问道:“有多少?”

萧百草道:“比绣花针刺出来的怕还小,我反复检验到第三次,才将它们找出来。”

常笑沉吟道:“比绣花针还小,那是什么暗器?”

萧百草道:“我还未找出来。”

常笑转顾那两个官差,道:“你们也仔细检验一下,看是否也有那种针口?”

不等他吩咐,两个官差已经开始重新检验被击陷的那部分皮肤。

有,果然有。

这答案虽在常笑意料之内,他还是不免现出诧异的神色,道:“针口与红石所留下的伤痕竟全都是在同一地方发现,未免太巧合。”他沉吟又道,“以此推测那暗器只怕就嵌在红石之上,红石击在肌肉之上的同时,暗器亦被红石击入肌肉之内。”

萧百草倏地插口道:“尽管暗器上淬有不怎样厉害的毒药,足令中毒人迅速毒发身亡,血液亦未必同时停止流动。”

常笑拍案道:“对,只要血液还流动,那么细小的暗器既已进入人体,就可能随着血液流入心脏。”语声猛一顿,他厉声喝道,“剖他们的心脏!”声未落,他又喝一声,“掌灯!”

这片刻之间,店堂内又已暗了几分。

在这情形下工作非常吃力,而且容易出错。

他连这一点都已兼顾。

这个人岂止精明,更心细如发。

他的成功,显然并非只是因为他煊赫的家世。

灯盏迅速亮起,送到桌子上。

侍候在常笑左右的官差时刻都聚精会神,准备执行常笑的命令。

所以常笑的每一个命令都能够迅速生效。

惨白色的灯光照耀之下,谭门三霸天的尸体更显得恐怖。

剖开的尸体本来就已够恐怖的了。

肠脏都已取出,堆在一旁。

他们是不是还可以将那些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安子豪实在怀疑。

看到那些东西,他就恶心。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这种机会看到一个人身体的肠脏,在他来说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幸运。

这种幸运他却宁可不要。

他居然忍耐得住没有呕吐,这令他都觉得很奇怪,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张脸已变得多么难看。

萧百草与那两个官差的脸更难看,映着惨白色的灯光,三个人的脸庞简直就像是三张死人脸庞。

这一次,他们的刀用得更谨慎,更仔细。

暗器竟真的就在心脏之内。

寸许长、头发般粗细的钢针正嵌在心瓣之上。

钢针也许还可以流出心脏,但到那会儿血液已停止流动。

整个心脏都变成黑色,仿如在墨汁中捞上来。

淬在钢针上的果然是厉害的毒药。

这样的钢针两个官差各自找到七支,萧百草却只找到了三支,谭天龙的一颗心他才只剖开一半。

两个官差都还很年轻,年轻人的一双眼通常都比老年人锐利,一双手也通常比老年人来得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