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又见穷边腾剑气忽闻域外起风雷(第4/7页)

法王神色黯然,离座而起。说道:“师弟,请你就座吧。我决意传位于你,从此刻起,你就是本教的教主了!”

孔雀明伦王内心欢喜,表面却不得不谦辞道:“小弟何德何能,焉敢接此大位,请师兄收回成命。”

法王郑重说道:“你的主张得到多数拥护,你和尼泊尔王又早已有了十年宾主之谊,今后本教迁移该国,教主的职责,自是以你执掌为宜。师弟,事已如斯,请你依从众议,不必再推辞了。”

喇嘛们在表示去留的态度时,早已想到了这事情要牵涉到教主的废立,他们衡量利害,虽然对旧教主之去,心存惋惜,但也无可如何了,所以,法王让位师弟,可说是“意料中之事”,因此众人的情绪,便反而不如刚才激动,虽然也仍是有一些人低声饮泣,黯黯神伤。

孔雀明伦王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最后似乎迫不得已,这才说道:“既然师兄执意如此,小弟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当下,他在迦毗罗等护法弟子扶持之下,坐上了教主的宝座。

法王领头,向新教主行了大礼,说道:“我措施不当,请教主降罪。”孔雀明伦王道:“本教大计已定,今后就是尼泊尔的国教了。师兄,你曾协助该国的使者执行了国王的命令,正是大大的功劳,何罪之有?此事揭过,从此休提。”

法王难过之极,望了师弟一眼,再缓缓说道:“谢教主免罪。但请教主准我以负罪之身离开本教。”首座护法弟子也道:“我也不想到尼泊尔去,请教主准我奉侍师尊。”

孔雀明伦王皱了皱眉,说道:“好吧,师兄,你既决意离开,我也不便强你所难,就准你带须菩提去吧。其他的人,不可为例。”

孔雀明伦王续道:“迦毗罗,你去请尼泊尔王那几位使者出来,与大家见见面吧。嗯,师兄,你还想见见他们么?”许多喇嘛这才知道,原来尼泊尔的使者还藏在寺中,而且不止一人。

法王道:“不必了。”与须菩提二人正要离开,孔雀明伦王忽道:“师兄,且慢!”

法王道:“教主有何吩咐。”孔雀明伦王道:“本寺僧众,总数若干?”法王道:“有名册可查。”孔雀明伦王道:“不,我现在就想知道,师兄,你记得么?”法王想了一下,说道:“连你我在内,共是一千零三十一个人。”

孔雀明伦王道:“今日不到会的有几人?”离职的首座护法弟子须菩提道:“派出的守卫和因病未能到来的共是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人我都已问过他们的主意了,愿去尼泊尔的与不愿去尼泊尔的恰好是一半对一半。所以并不影响刚才的决定。”须菩提为人公正,虽然拥护师尊,仍然如实说出。孔雀明伦王忽道:“这么说,怎么多出四个人来了?”

首座护法弟子吃了一惊,道:“怎么多了四人?”孔雀明伦王道:“你自己算一算数,本寺僧众共是一千零三十一人,不到会的二十四人,那么在此地的是不是应该有一千零七个人?”首座护法弟子心中默算了一下,说道:“不错。”孔雀明伦王道:“但刚才你点过了数,在这里的僧众,愿去尼泊尔的是五百零八人,不愿去的是五百零三人,合起来就是一千零十一个了,这不是多出了四个人吗?”

首座护法弟子大叫道:“快查奸细!”姬晓风心头一震,方自想道:“这孔雀王果然是精明厉害!”心念未已,忽见那迦毗罗身形一晃,倏然间就到了他的面前,大声喝道:“这里有一个奸细!是黄教中人冒充本教弟子!”

你道迦毗罗何以能够如此迅速发现?原来姬晓风所戴的那张人皮面具,正是达赖座下的一个“行香”弟子,黄教有个规矩,每逢教中有大典举行之时,例如佛祖诞辰或每年一度的开光典礼之类,就要派出许多“行香弟子”到各地喇嘛寺去监礼,并代表活佛上第一炷香。有一年,这一个行香弟子到大安达森林附近的一个喇嘛寺去,被森林中的猎头族捉获,剥下头皮,制成面具,猎头族制面具的秘法极为巧妙,经过许多年月,仍是栩栩如生。达赖座下这个“行香弟子”,迦毗罗是见过的,但却不知他已经被大安达森林的猎头族害了,因此就把戴了这张人皮面具的姬晓风认了出来,认为是那个弟子。

迦毗罗身为法王座下的四大护法弟子之一,武功上的造诣自是不凡,姬晓风一惊之下,险险给他抓着,江南见状不妙,无暇思索,他正站在姬晓风的身边,一指便戳过去。

江南用的是金世遗所授的独门点穴手法,迦毗罗被他一指戳中,登时半边身子麻木,伸出去的那条手臂,垂在半空,不能动弹,形状甚是古怪。

这么一来,江南也暴露了目标,喇嘛纷纷叫嚷:“捉奸细啊,捉奸细啊!”四面八方涌上,将他们围在核心。

姬晓风与江南背向着背,各自踏出天罗步法,左行三步,右行两步,前行三步,后退两步,忽而又脚跟着地,打了一个盘旋,这种古怪的步法使了出来,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引得一群喇嘛跟着他们团团乱转。喇嘛们互相碰撞,“哎哟哟”的呼痛之声此起彼落,乱得一塌糊涂。

姬晓风左穿右插,正要从人丛之中溜走出去,忽觉一股大力迎面抓来,姬晓风双掌推出,竟然抵挡不住,被那人一把抓了起来,随手就点了他的穴道。

抓着姬晓风的正是那孔雀明伦王,他把姬晓风一摔,迅即又是一把向江南抓来!

这时,那一大群喇嘛已似潮水般的向两边退下,孔雀明伦王距离江南也还有丈许之遥,但他那虚空一抓,竟比近身肉搏力道还强,江南被那股暗力所牵,竟似陷身在激流急湍之中,身不由己的直打了几个盘旋,似是被人牵着似的,向着孔雀明伦王的方向转过去。

孔雀明伦王哈哈笑道:“我只道你有什么本领,竟敢混进来做奸细!”话犹未了,忽听得“蓬”的一声,江海天大喝道:“休得伤害我爹!”他人未到,掌先发。用的是须弥掌力,掌风震荡,“蓬”然有声。登时把孔雀明伦王的那股暗力解了。

孔雀明伦王吃了一惊,叫道:“好,第三个奸细也发现了!”改抓为劈,一掌横扫过去,江海天翻掌一迎,碰个正着,只觉如同触着一块烧红的铁块一般,身不由己地倒退三步,全身气血翻腾,极之难受,不禁大惊,心道:“怪不得他的师兄当年能与我的师父打成平手,原来他已经这么厉害,今日只怕难以脱身了。”

孔雀明伦王上身也是晃了一晃,心中更是惊奇,暗自想道:“黄教从哪里请来的这个高手?听他的说话还带童音,竟然敢硬接了我的一掌!奇怪,他的相貌要比声音苍老得多,又叫这个人做爹爹,真是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