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深宵诧听金猴吼初会惊逢玉尺寒(第3/6页)

谷之华接过那半瓶解药,命白英杰送去,她与金世遗都因为这瓶解药而想起了厉胜男的往事,两人想法不同,却都是黯然无语。

江南问道:“金大侠,你刚才说到天魔教主,你可曾搜过她在徂徕山的巢穴么?”

金世遗道:“你的儿子给她掳去,这事情我已知道了。我进过徂徕山,不过,那是在半年之前。没有见到你的儿子。”

江南好生失望,说道:“我的儿子是在一个月前给她的侍女掳去的。姬大哥已给我去找了,只是他虽有神偷妙技,却怕不是那天魔教主的对手。”

金世遗道:“姬晓风是神行太保,他到徂徕山的时候,天魔教主只怕还未能赶回,正好乘虚而入。不过,江南,你却尽可放心,我已答应收你的儿子做徒弟,我就决不能让那天魔教主将我的徒儿掳去,纵使姬晓风要不回来,也包在我身上。”

江南得了金世遗的允诺,心上愁云尽都消散。笑道:“有你出手,比天魔教主更厉害十倍的敌人,我也不会害怕了!”

谷之华道:“还有一事未明,那文岛主既然是个奸险狠毒之人,他又为何助我斗那天魔教主?”

金世遗道:“他的用意,我也不敢说完全明白。不过,据我想来,他可能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是试试那天魔教主,看她懂得多少秘笈上的功夫?另一方面是向你示惠,企图骗取你的少阳玄功。因为在那海岛上时,他曾听我说过,知道天山派的内功心法和你师父所留下的少阳玄功三篇,乃是最深奥的正宗内功。要不是我喝破他,他可能真会假冒我的。”

谷之华笑道:“那时,我当真以为他就是你。不过,他若是要来骗我,为何在那天魔教主逃走之时,他又匆匆忙忙地追出去呢?嗯,那时我还以为是你不想理睬我呢!”

金世遗听她说得柔情脉脉,不觉心中一动:“嗯,这么多年了,她对我还未忘怀。”眼光一瞥,只见江南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金世遗定了定神,才接下来说道:“也许他那时已发现了我;也许他感到骗你不易,倒不如先去打天魔教主的主意。”

说到此处,白英杰已经回来,向谷之华道:“这解药果然灵效无比,谢师嫂和甘师弟都已醒过来了,甘师弟还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呢。看光景明天便可以复原了,他们托我向金大侠致谢。”

江南忽地站起来道:“白师兄,你带我去看看他们,甘师兄替我挡了一招,等于是替我受了伤,我实在过意不去。”

金世遗也想说去,江南已先说道:“探病的人不宜太多,金大侠你坐会儿,恕我失陪了。”金世遗知他心意,笑了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便留下来了。

江南等人托辞走开,房间里便只剩下金世遗与谷之华单独相对,两人都感到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半晌,谷之华方咳了一声,轻轻问道:“世遗,这几年来你可好?”金世遗道:“好,这几年来我四海为家,倒也惯了。你看我有什么改变没有?”

谷之华笑道:“看来你是比以前老成多了。大约现在不像从前那般喜欢恶作剧了吧?”

金世遗笑道:“有时也还喜欢捉弄别人的,不过愤世嫉俗的心情却是没有了。你呢,这几年来你也好么?”

谷之华道:“最初做掌门的时候感到不惯,现在也不怎么了。你也看,我有什么改变没有?”

金世遗道:“你也比以前更沉着了,好像事事都很有主意,叫人感到可以信赖。”

谷之华道:“以前我对个人的事情想得较多,在遇到命运磨折的时候,就难免消沉。现在我以我的师父作为典范,一心一意是想光大本门,培植后辈,好与胡虏周旋,功成不必在我,总有一天,可以恢复汉家旧业。我的心情有了寄托,也即是已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了。”

这几句话隐隐地道出了她的心事,那即是她愿作邙山派的掌门以终老,过往的情孽,那已是视如过眼云烟,东流逝水了。

金世遗在她面前,本来感到有点儿内疚,听了这几句话,心情豁然开朗,不知不觉的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这是净化了的感情,升华了的感情,两人紧紧握着手儿,胸中毫无杂念,只是沉浸在幸福的感觉中,那是“得一知己,可以无憾”的幸福。

金世遗道:“之华,多谢你。”谷之华道:“多谢我什么?”金世遗道:“我在海外飘流,孤单单一人,有时也会突然感到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生活在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意思,每到这样的时刻,我就会想起你来,你比我坚强得多,想起你来,我也就坚强了。我给那文岛主关在石窟的时候,与其说是他迫我练成武功,不如说是因为由于你的鼓励,我是想起了你对我的期望,才决心练成武功,打破牢笼,还要活在这世界上做一番事业的。所以,之华,这些年来,我在海外飘流,离开你似乎是很远很远,但实来又是很近很近。”

谷之华道:“我也是每天惦记你的,我担心以你那样的感情,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碰到重大的变故,会突然像火山般爆发起来,烧毁了自己。现在我可放心了,你已经像孩子长大成人,感情也沉稳坚厚了,看得出你不会再任性而为,胡闯一通。世遗,我恭贺你练成了绝世武功,果然不负我先师的期许。”

两人经过一番倾吐,但觉彼此心意相通,感情到了更高的境界。那是江南所想象不到的境界,江南是希望他们破镜重圆,再为爱侣的,而现在他们的感情已是净化升华,远远超乎普通的爱情之上。这种结果,江南知道了或许会失望,但要是他能够理解的话,他也会为他们感到幸福的。

谷之华心里轻轻念着两句诗:“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金世遗已踏进中年,而她也将近中年了,她深深地感觉到,金世遗对她的感情比以前更为深厚,像酒一样的浓,也像酒一样的醇!如果说金世遗以前的感情令她激动、令她颤抖,而如今则是令她感到醇酒的芳香了。而她自己呢,也离开了少女的时代了,缺乏少女那“诗”般的幻想,谜样的情怀,但现在却是把握得住的感情,那是另一种“美妙”,并不逊于令人心弦颤动的诗篇!

两人默默无言,相对了好一会儿,金世遗这才想了起来,问道:“之华,你刚才问起中牟县的丘岩,说是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要告诉我,那是什么事情?”

谷之华正想答他,忽听得谷中莲在内房叫道:“妈妈,妈妈!”原来她已经醒了。

谷之华笑道:“世遗,你先见见我的女儿吧!”金世遗诧道:“你哪里来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