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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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不是你吗?那是谁啊?连你都不知道吗?”郑子安捏着冷饮,冒出一声感慨。

晏休喝了口水,往郑子安那看一眼。

郑子安一连用了好几个微妙的字眼,几乎把他和俞绥板上钉钉地敲上关系好三个字。

“你今天话很多。”晏休说。

“是真的觉得奇怪。”郑子安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带了几分揶揄,过后还笑了声:“你俩不是官配么?”

晏休嘴角轻轻一扯。

以前郑子安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时候纪检部全员从上到下每一位都正儿八经的,像迈入了机关部门,说话都是那副“学校还没有发出正式声明,同学们请勿传谣”的腔调。

他们从来不在意学校贴吧里吵闹的那些事儿,更别说嗑他们部长的CP了。

这不是嫌活得不够长久,非要把头颅摘下来拿上去烤么。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连他们都默认他俩就是关系好了?

他们边说边走,顷刻喝空两瓶水。

晏休手臂轻轻一晃,空瓶子在半空划过一道弧,正中远处的垃圾桶。

郑子安看了眼距离,没逞能,老老实实地走过去扔,一边说:“当初主任把你拉进纪检部是对的,他要是没把你弄进来,后来咱二十六中的扛把子是谁来当还真说不准。”

可惜晏休对扛把子没兴趣,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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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体育课连着综合课,文三班整个下午教室里都没人有人影。晚自习又多人逃课,这种时候的教室总是特别缺人。

老顾通常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大多数学生的综合课下课时间晚,结束以后还要吃晚饭,消食,体育生还会回寝室洗澡,时间特别仓促。所以只要校领导巡逻之前他们回来了,老顾都很宽容。

这一天过分一点,上课铃响以后班上不见几个人影。教室只开了前面的两盏灯,后排的两盏灯没开。

他们自发地把教室分成两个部分,前排来了几个同学已经在写作业了,后排光线昏暗,留给补觉的同学。

俞绥没去前排,他的头抵着墙,书盖着脸,黑色的耳机线从书的底下窜出来,一路连到桌肚里。

他其实没睡着。

自打开学那天整个人没脸没皮地赖着晏休,导致当晚学校贴吧里CP楼的热度再次被顶到上面挂了好几天之后,俞绥就不大想在晏休面前再犯困。

但开学以后他的睡眠质量就不太好,晚上常失眠,早上却醒得早,连着几天还没等寝室楼的起床音乐响起他就醒了,然后绷着一根特别雀跃的神经,闭着眼满头官司地等寝室里其他三个人醒来。

白天会困,不过很精神,跟喝了满杯咖啡似的。他只是理智上知道自己的休息时间不够,再加上眼睛酸涩,所以趁着晏休不在,试图小憩一会。

教室的后门被人打开又被人关上,刮过来一阵轻得几乎没法察觉的风。

然后俞绥感觉有人走到他旁边,还在他桌上放了东西。

俞绥本来以为是杨飞文洗完澡回来了,不过他很快从来人身上闻到了属于他同桌身上的清淡的草药味。

他同桌估计也是刚洗过澡,药草味很浓,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奶香,药草味和奶香透过书页,与书页的味道混杂在一块。

“......”

大少爷的睫毛颤了下,整个面部神经都绷紧了。

压抵在脸上的书特别重,是本淡绿色书皮的读物。它仅凭俞绥的鼻梁高度以及脑袋倾斜的幅度抵在这张脸上,岌岌可危且不受俞绥的主观意识控制。

俞绥一动不动,绷着脸试图稳固书的位置。

结果下一秒,晏休伸手抽走了书。

晏休随手从桌上拿了张纸,对折成两边当作书签夹进书页里,然后将书本合上,放到了桌上。

他的目光从眼尾扫过大少爷的脸上。

俞绥闭着眼,沉睡的角度很自然,他的模样是出了名的精致,哪里都长得好看,细看的时候眉峰也细致,眼皮的褶子也压在最合适的地方。他微张着嘴,胸腔轻微而规律地起伏着,眼睑下薄薄的青黑藏在阴影处,并不显眼。

“别装了。”晏休声音压在喉咙里,只比气音高了那么一点儿。

俞绥倏地睁眼,直挺挺地撞进了晏休的视线里:“......”

教室里很安静,以至于任何一点动静都显得扰民。

“哎——”俞绥迅速撇开视线,低声咕哝,“你不闹我我就睡着了。”

晏休说:“你那样僵着脖子怎么睡着。”“......说不定我就睡着了呢。”俞绥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他去找那本书,余光瞥到桌上多出来的纸杯。

那股莫名其妙的奶香就是从这里头来的。

俞绥把纸杯端到手里,发现还是热的。

大少爷心尖上顿时窜过一只长爪的猫,很轻很轻地收起爪子蹬了一脚。

他斜瞅了眼晏休,闷声闷气地说:“谢谢。”

说完他想起晏休的埋汰,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他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一物件放在晏休桌上:“你袁阿姨给你的。”

说完,俞绥叼着热牛奶,随手在桌上抓了两张试卷,以蹭光的名头走到前排去。

他俩是同桌,胳膊肘一碰就能怼到对方。俞绥不可能在桌上画一条三八线,也不可能直眉楞眼地跑到老顾面前要求给他俩换座位。

他只想找个地方消磨自己横生的骚动,并不想把晏休推远。

但是俞绥太想当然了,即使他的态度已经放的极其稀疏平常,当事人也不可能感觉不到他溜溜达达地躲远。

晏休起初以为俞绥是嫌烦,像天冷的那些时候忽然闹起别扭一样,仅仅是不喜欢世家哥哥这个名头,嫌纪检部无处不在的治安性质麻烦。

可俞绥又不踩线了,真就像他说的那样金盆洗手,乖得实至名归。

他俩客气又拘谨地你来我往,好像无声息地促发了一键消除笔,中间那半年全当没来过,明明秋去春来,他们还是分坐一边,一点也不熟。

连热牛奶都留不住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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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袁阿姨给的”那玩意是个护身符。

晏休记得他在俞绥的钥匙链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老晏家不信这东西,从来也没弄过。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晏休掏出来点了几下,屏幕很快弹出转账成功的提醒。

对面的晏颍大老板第一笔交易成功,十分高兴:[哥,下次有不懂的再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晏休这次没应。

前段时间他问晏颍俞绥喜欢什么东西,晏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他人的经验再宝贵也只是别人的经验而已,人总还是得自己哄回来的。

想着晏大部长摁灭手机扔进书包里,他把护身符栓到钥匙链上,看了眼前排趴在桌上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