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量功德渡魔王(第2/10页)

老和尚身子动一下,突然缓缓抬头。

他的相貌虽然老迈衰朽,可是神态安详,自有一种慈悲和善的气度。他睁开眼皮之时,速度甚慢,虽然还未看见眼珠,却已使人感到他似乎泛射出慈祥的目光。

当此之时,姚秀娟已举起手,准备把银牌丢去。

但她却证了一下,敢情她发觉了那老僧的慈祥风采,心中的恨意,陡然消减大半。

她只征了一下,就把银牌丢过去。

银牌出手之际,同时发生了两件事。一是“老聋”突然口宣佛号,清晰异常,宛如晨钟,沁人心脾。

另一件事是年训已纵入房内,身在半空时,掣出长剑,向老僧劈去,迅若风雷。

这是姚秀娟最后的印象,她瞥见年训持刻向老僧劈去,剑光强烈耀目。不过她还来不及转念,已被那一声佛号,震得全身热血冲上脑际,胸前如遭大铁锤猛击一下,登时眼前发黑,口喷鲜血,一交跌倒。

年训的剑势,迅若闪电,虽然他心灵亦被那一声佛号,震得动荡甚剧,几乎昏倒。然而他目下却是施展纯粹的武功,不是邪法,因此去势仍然急快知故,不曾停歇中断。

说得迟,那时快,一股强烈森厉的剑气从侧边涌到,宛如有形之物一般,竟把年训的身形冲开了数尺。

年训歪开之后,一下子冲到墙边,方才落地。

他迅即旋身横剑,凶恶地向剑气来路望去。

但见例门出现两个人,一个斯文俊秀,手提光芒夺目的长剑,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另一个则身量雄健,气度豪猛,手持大刀。这两人皆是年轻人,但一望而知甚是正派。

年训只认得持剑之人,乃是杜希言,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仇敌,却仍然禁不住心头一震。

年训震惊的是这杜希言在他大搜之下,仍然踪迹未泄。这一点以杜希言来说,还说得过去,因为他到底是扫灭“白骨教”之人,对邪法有多少抗拒之力,并不算得是十分出奇之事。

然而在他身边那个年轻人,当时居然亦未使自己生出感应,目下又兀自神定气足,虎视着自己,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社希言首先开口道:“年训,你想不到是我们吧?”

年训哼了一声,道:“你早已在我算中,但你这个朋友,我可就没想到了,他是谁?”

杜希言道:“他就是南霸天孙玉麟孙大侠。”

年训点点头,道:“听说孙玉鳞在当今年轻一辈中,是领袖人物,看他的气派,果然传说不虚。”

孙玉麟道:“阁下过奖了,兄弟一直追随杜兄,自知算不了什么人物。”

杜希言道:“年训,闲话体提,我们已亲眼看见你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意欲暗杀这位聋大师,此事若是传出江湖,你也没有面目可见天下英雄了。”

年训道:“那老秃驴既不聋,又不哑……”

孙玉麟仰天大笑,道:‘年训,咱们都算是有些身份之人,纵然是有不解之仇,但言语之中,也不可带脏字伤人,是不是?”

他那豪爽的笑声中,含有强烈的瞧不起年训之意。

年训勃然大怒,可是对于孙玉麟的指责,又找不出反击之言,是以憋了一肚子气,不禁连声的冷哼。

杜希言道:“孙兄说得甚是,年训你太没有风度啦!”

年训道:“见你们的鬼,你们到底想与我一拼呢?抑是单单在嘴巴上逞能?”

杜希言道:“那个女子是谁?”

年训道:“你问这个干吗?

杜希言坚持道:“她是谁?”

年训不知如何,竟然回答道:“她是此寺的一个僧人的嫂子。”

杜希言道:“她现下怎样了?可曾死亡?”

年训道:“我怎么知道?你何不问问那个聋子?”

杜希言道:“她先抛掷一块银牌,你也在这时扑入房来,可见得她是受你指使利用的,既然她是帮你之人,你居然也不瞧瞧她的情形,真是毫无心肝之人。”

孙玉麟道:“这是因为他晓得那女子要死之故,假如此女早知答应帮他之时,已是自寻死路的话,她一定不肯帮他对付聋大师。”

年训冷冷道:“我怎知聋子会向她下毒手?”

他侧眼望去,但见聋大师定睛望着自己,慈祥的面上,微露鄙视不屑的表情。

年洲最受不了是被人看不起,登时怒火上升,厉声喝道:“看什么?她不是叫你杀死的么?”

聋大师居然听得见,徐徐道:“你知道姚秀娟已经死了么?”

年训对他的能听会说,并不感到希奇,道:“不管她是伤是死,总归是你的责任。”

聋大师道:“她代你施展邪术,老钢有佛力护身,她害我不成,反而自食其果。因此,她的不幸遭遇,责任在你而不在我。”

杜希言道:“聋大师这话甚是;本来像年训这等人,不要讲什么道理,但他既然要评论是非,咱们自是不妨与他费点唇舌。”

聋大师道:“老衲忽然嗅到姚女的香气,讶然睁目观看。当时怀疑她是听了鬼啸之声害怕,摸到这边来求我庇护。谁知眼光到处,门口站的是个形象可怖的鬼怪,而巨举起手中钢叉掷来。”

年训插口道:“胡说八道她几时变成鬼怪了?

杜希言道:“这一点我倒是理会得,当她代你施展邪法之时,在对方眼中,看起来竟是鬼怪,有何出奇。”

年训诡邪地笑一笑道:“那么当他窥看此女入治之时,她是不是很美呢?”

杜孙二人一楞,心知年训既然这么说,必有根据,然则这位佛法精通的聋大师,居然曾作窥治之事么?

他们甚至连眼睛也不敢向聋大师望去,生怕他老人家无地自容。

只听聋大师道:“你若是想知道,老衲不妨告诉你。”

年训道:“你不否认曾经窥看她入浴,是也不是?”

聋大师道:“老僧虽然看她,但并不是偷窥。”

年训邪笑道:“那又是什么?她脱光衣服,请你鉴赏,是也不是?”

聋大师道:“那也不是,要知老僧在皈依我佛之前,原是有名的浪子,沉溺于欲海之中。幸而四十余年来,道心坚定,总算得以自拔……”

年训用讥讽的声音道:“啊!我明白了,你偶然看看,只不过是昔年积习,尚未尽除而已。”

聋大师道:“那也不是,老油只不过是以身试魔,瞧瞧自己究竟修持到什么地步,因是之故,老钢总是在月圆之夕,才偶一为之。当然,兰因絮果,已结于被时,所以今日老油,费尽心力,为她保全一命,也点醒她早点迷途知返。这段公案一了,老销就无牵无挂啦!”

年训虽然还有不少挖苦讥嘲的话,可是对方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这段事,看来一点也不在乎背个黑锅。这么一来,他纵然能把事情说得像是聋大师实系贪欲好色,究竟没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