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渊深智海一少年(第4/7页)

两人谈了一会,谷沧海问道:“你可是学过武功?”

阿莺点点头,道:“学是学过,但爹爹很不满意,他说他的路子不适合我,要送到表姑姑处学武,但我妈不肯。”

谷沧海道:“你表姑姑是谁?”

阿驾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姓名,只知道她有个外号是迫魂娘子。”

谷沧海咋舌道:“这外号好骇人。”

说着,警觉地向外面窥看。

阿莺讶道:“难道那恶汉还会找到此地?”

谷沧海道:“这可说不定,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两人又谈了一些别的,阿莺时时侧耳聆听,如此过了许久,阿莺忽然面色发白,说道:“有人来啦!”

谷沧海握住她的小手,微笑道:“别怕,大概不是那些恶人。”

阿莺果然不怕,侧耳细听,顷刻间便笑道:“果然不是恶人。”

谷沧海道:“若是恶人们来的话,一定走得很轻,来的怕是附近乡人。”

过了一会,只听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一听而知共有两人,边谈边行。

其中的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那些人骑马跑来跑去,多么威风啊!”

另一人答道:“这年头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么多的人骑着马带着凶器来来去去,竞不怕被官府送到牢里去。”

此人嗓音苍老得多。

年轻的说道:“我瞧八成是强徒歹人,面上的那股神情一看便知。”

年老的说道:“可是他们都在找两个孩子,若是强徒歹人,找孩子作甚?”

年轻的嘘一声,低低道:“别这么高声说话,他们只要听到强徒歹人这么一句,就要找咱们麻烦,刚才两三个想到树林这边来,说不定已经赶到咱们后面。”

谷沧海但觉阿莺小手一颤,当即用劲捏紧,表示安慰她的意思。

那两人已经走过他们,话声仍然随风传来,只听年轻的说道:“唉!我这一辈子别想骑马到处跑,对了,他们的服饰好生奇怪。”

底下的话已经模糊不清。

谷沧海用心聆听,仍然不清楚。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他们两人在树林中躲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之久。

阿莺虽是练过武功,但到底年纪太幼,这刻靠在谷沧海身上睡着了。

谷沧海极有耐性,动也不动,免得惊醒了这个小伴侣。

他默默静思,反复寻味那两个乡人走过时最后的一句话。

过了一阵,突然大喜道:“是了,是了。”

当下又寻思一会,才推醒阿莺,柔声道:“你回家再睡吧。”

阿莺很快就恢复清醒,柔声道:“怎样回去呢?”

谷沧海道:“当然有办法啊,我只须送你到大路上就行了。”

两人起身走出树林,谷沧海坐得太久,半边身子微微发麻,全靠阿莺扶持着才不摔跤。

阿莺愁道:“你不大会走路,怎生到得少林寺?”

谷沧海道:“我一定要到达少林寺,不然的话,我娘就失信于故人了。”

阿莺突然止步,急邃地问道:“假使你当和尚,还来瞧我么?”

谷沧海沉吟一下,说道:“等我艺成之后,即使做了和尚,也去看你。”

阿茸化愁为喜,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一定留起许多好玩的东西等你来,我还等着瞧你是不是和尚?”

谷沧海见她对此事耿耿于心,便安慰她道:“我尽力不做和尚好了。将来我们见面时,我一定有许多事情可以告诉你,或者要谈三日三夜之久。”

阿莺满面欢喜的神情,紧紧拉住他的手,痴痴地听着。

谷沧海又道:“那时我们都长大了,不怕别人欺负干涉,我们可以在风景优美地方随意谈笑。”

他忽然停顿不说,阿茸吃了一惊,道:“我们要分开了么?”

谷沧海指一指暮色中的市镇,回答道:“是的,但我送你到镇内街上才分手。”

他从她的小手感觉出她正在颤抖,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怅惘。

阿莺没有抗议,柔顺地跟他向市镇走去。但他走得很慢,显然在拖延时间。

他们默默地走入镇内,从巷口出去就是大街。谷沧海想自己是男子汉,不可失态。

于是振起精神,平静地道:“我不出去,你走到街上,自然会碰上你们关家堡之人。他们的服饰马匹都很奇怪惹眼,对不对?”

他忽地住口,原来阿莺正在哭泣。

谷沧海蓦然想起前路茫茫,说不定半路上被恶人杀死,永远不能到关家堡去找她,鼻子一酸,也流下两行热泪。

阿莺发觉他也流泪,反而停止哭泣,惊讶地望住他,说道:“我以为你决不会掉眼泪的,啊,你到底跟那些大人不一样,我不喜欢他们。”

谷沧海点头道:“我也不大喜欢他们。”

两人泪眼模糊地微笑对视,久久不动。

街上忽然传来一阵蹄声,把他们惊醒。

阿莺喜道:“是我们的人,我听得出这蹄声。”

谷沧海道:“那么快点出去,我不能陪你啦!”

阿莺答应一声,迅快奔去。

走出十余步,忽又回来,就像只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

她急急道:“你一定要来找我玩啊!”

谷沧海点点头道:“我一定去看你。”

声音十分坚决。

阿莺走后,沧海听到一阵欢呼声,接着一阵极响亮的蹄声,迅快远去。

他晓得阿莺已回到自己人手中,此后定可安全,不禁也欣慰地微笑,走出街上,买面充饥。

同时又买一大包干粮,一把锋利短刀,以及一些需用杂物。拣中一位面相忠厚的老人,详细请问到南阳的走法。

得知只须沿着官道,再一直往西行就是南阳。他这次出门后,无影刀霍军也曾告诉过他怎生走法,所以很快就记得住其他许多细枝末节。

当晚就起程,独自赶路。以他料想自己是关家堡和关家堡对头们所欲擒捉之人,特别霍大叔的锦囊在自己身上,必须妥为保藏,才不负霍大叔所托。

因此之故,他决计不能被任何人捉住。

他已经细细想过,任何人从关家堡夜游神倪冲等人处都会得知自己毫无武功,必定认为他不敢夜间独行,更不敢舍下大道。

所以他须得出奇制胜,夜间赶路,而且远离大道,只要不丢失了官道,迟早都能到达南阳。

他身上带着干粮,不须打尖,休息时爬到树上,用绳子绑住身子睡觉,走路时舍下大道,翻越田野。

如此走了数日,虽是安然无事,但人己累得疲乏不堪,身上甚是肮脏。

他平生哪曾经历过许多艰苦;好几次都感到支持不住,反正怀中带有足够的银两,便是雇辆大车直放南阳也无不可。

但他终于咬牙忍住这个念头,继续与惊惧艰苦行程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