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敌亡血溅尚从容(第4/7页)

石轩中手足无措,胡乱拿出两粒护心丹,伸手抱起朱灵上半身,捏开他的嘴,把护心丹塞进去。这种专治内伤的姓烟灵丹,人口便自然溶化,朱灵呻吟一声,急倦地睁开眼睛。

石轩中忙道:“你把药丸咽下,我们到了前面镇上.再给你找个大夫。”朱灵浮起一丝笑容,忽又费眉呻吟道:“我冷……冷……”石纤中早把外衣脱掉,这时无计可施,想了一下,便把他的身躯拥抱着,用自己的体温暖他。

过了好久,天色已经大亮,他低头注视着朱灵,见他已经紧闭双目,沉沉睡去,面容似乎没有痛苦,他稍觉安心。

就在他眼光移动之时,忽然发觉朱灵的耳朵有个孔,再看这边时,也同样穿着耳朵,使他吃了一惊,暗道:“他会是个女的?不会是因为父母太疼爱,怕他养不大,故此替他穿耳孔?”于是他慢慢想起他的一举一动,说话的神态,与及所说的话,渐渐肯定朱灵是女扮男装。

他想道:“出来江湖走动,扮男自然方便,哦,怪不得她昨夜不肯换衣服了,明明是怕我看出破绽。”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大跳起来,全身血液奔腾,面上一阵阵地发烧,想道:“我不能再抱着他,将来教人家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暧昧!”

于是想把她放下,但回心一想,她正在病中怕冷,放下也是不妥,不觉踌躇不决。这时两个人肌肤相接,正是温香在抱,鼻端又嗅到一阵兰房香,使他血液奔流,全身发烧。他勉强定神想道:“适才未发觉他是女的时候,心静如水,如今却觉得大为异样,全身没个安排处,我的定力太差了。”

这时那船家已起来,努力摇橹前驶。原来他是巴不得早点把这两位怪客送到洛阳,但愿一路无事,便心满意足了,因此不必诗人催促,管自加紧摇船。

石轩中大声问道:“船家,前面可有较大的市镇?”

船家一叠声应道:“有,有,再过几里路便是延秋,地方不小,再有几十里路便是洛阳。”

石轩中转念一想,大声道:“你给我赶快摇到洛阳,我多赏你银子。”船家听他变卦,只好唯唯应一了”,努力摇船。

他心乱如麻,抱着朱灵软绵绵的躯体,净挨时间,巴不得快点到洛阳,好请个大夫调治。他命船家拿些水来,放在舱里。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朱灵微微一动,慢张开眼睛。他柔声问道:“你身上还冷么?”朱灵微微摇头,他又问道:“你可要喝水?这里有。”朱灵轻轻点头。他忙挪出一只手,倒了一杯水,先试一口,觉得温度适合,便把杯凑着她的嘴唇,让他缓缓地喝下去,水喝完了,朱灵喘息一下,微弱地问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石奸中答道:“离洛阳不远了。你放心再睡一会吧!”朱灵感激地看他一眼,低低道:“到了洛阳,雇车到北大街的长春客栈,就在那里歇息。”

“你跟那客栈用熟么?”他问。朱灵微微摇头,一翻白眼道:“你不要管,你不愿和我一起去?”

他笑了一下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过问一句,得啦,一会儿准歇在长春客栈。”

朱灵鼻翅扇动一下,满意地闭上眼睛。他不愿再惊醒他,便屏息坐着不动。

好容易挨到洛阳,他唤醒朱灵,扶他到岸上,摸出一块银子给那船家。船家接过银子,不胜之喜,连忙拜谢。他雇了一辆车穿过南关,一径到了北大街的长春客栈。

朱灵下车时,软弱地指指店外墙根的一堆石子道:“你数数有多少石子,记准颜色和数目。”他如言一数,一共有二十多颗,两块黑的和四块红的,其余都是白色的石子,便告诉未灵,见他眉头微皱,没有作声。

两人进店后,朱灵低声道:“要一个房间够了!”他听了,心中好生为难,心想道:“现在我知道你是个女的,怎能和你同榻而眠呢?”

但口中却大声道:“掌柜的,给我一间上房,要清净点的。”

掌相连声答应,命店伙带他们到西跨院上首那间房。石轩中进房一看,原来里面还有套间,地方宽敞,他本人晚上尽可以睡在外间榻上,心里十分满意,便摸出一块碎银赏给店化问道:“你可认识有名的大夫?

替我请一位来,要快厂店伙连忙走了,过了一会,领个大夫回来。那大夫替朱灵切过脉,问问病源,便道:“这位不过是感冒风寒,不碍事,吃两服药表出汗来,便可痊愈。”石轩中听了,真比自己病好还要高兴,待大夫开完方,送了诊金,拱手送走后,便命店伙立刻抓药来煎,并且着他代买几套衣服一来。

待店伙回来后,便命他煎药,他侦个空儿,自去洗澡换衣。回来时,但觉一身轻松,像换了一个人。买来的衣服倒也合身。这时觉得腹中饥饿,想到外面去吃,又放心不下朱灵。暗想道:“朱灵的仇家大多了,不要让人暗算他了,我还在梦中。”于是转念预备命店伙买东西来在房里吃。

这时药已煎好,他亲自细心地服侍他喝药。朱灵紧皱眉头,把药喝完。这才舒眉问道:“你怎地不出去迢迢呀,洛阳是九朝都会,文物鼎盛。出去见识见识,总比门坐房中有意思。”

他道:“我本想出去吃点东西,可是想起你的仇家大多,防不胜防,我怎能放心出去。”

朱灵听了,不觉托着嘴唇,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异样温柔的光芒。歇了一会,展然微笑道:“你尽管去无妨,洛阳是个大地方,谅那些人白天不敢搅闹。你回来时,我再告诉你一桩事,现在不说,免阻了你的兴致。但你别去得太久,使我挂念。”

石轩中喜道:“那么我便去一会儿回来。”

他到了街上,但觉耳目全新。二十年来都对着荒山古树,哪曾梦见过这般繁华风流。顿觉红尘扰攘,其中亦有佳趣。

他信步走着,不觉走到东大街,遥见东关城垣隐隐。这时天已响午,身上略觉澳热,四下张望,亦见右首有座酒楼。便一径走上楼去,拣个近窗的座位坐了,教堂馆代点了几个菜。座位后面是一层薄板,原来是隔开的雅座,里面似有好几个人豪饮之声。他待得菜来,要了一盘馒头,舒畅地吃着,觉得味道特别好。

忽然后面雅座里,一个尖嗓子叫道:“各位兄弟别喝多了,这里的玉梨春酒力最长,留神醉到明早还爬不起来,今晚我们还有事呢!”

“老大你别喀嚷了,要论计谋我花豹陆幕不及你,但酒量可比你强得多啦!”这个声音粗浊,却是内力充沛,只听有些人在叫好。

尖嗓子道:“瓢把子今天心神不安,提防今晚的事弄坏了,可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