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白玉堂跟着卢方几个人去了徐家庄。柳青竟也跟着去了,他对徐庆说,他不想再回柳家庄。柳青的语调有些悲凉,这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

众人吃过午饭,便坐在徐庆的宅院里喝茶说话。院中的老柳随风飘飘依依,众人的话题却是沉重。再有几天,就到了中秋,即是棋仙棋圣的对决之日。这小岛却还是一片凶险之地呢。

白玉堂细细地喝了一口茶,他问柳青:“柳青呀,柳无眠庄主果真与青龙会有关系吗?”

柳青看看众人,他的表情有些沮丧:“诸位,柳庄主与青龙会确有些关系呀。这真是柳家庄的耻辱呀。不瞒诸位,我为此事,曾经与柳庄主争吵过几回,但是,庄主一意孤行,柳青徒唤奈何!”

卢方忙道:“柳青啊,你不必苦恼,也或许是柳庄主受了何人制约,不得已而为之呢?”

白玉堂叹道:“我上岛这些日子,也细心观察了,柳庄主确有些反常。他与青龙会有联系不假,但若说他就是青龙会头目,我还不敢结论。但无论如何,曾经堂堂正正的柳无眠,近来总是进退无据,首鼠两端,也颇让人费解呢。”

蒋平疑惑地说:“徐柳两家本是多年交好,只为一个区区的渔界,便大打出手?其实或是另有原委。换句话说,这渔界的争执,不是理由。”蒋平顿了顿,又问徐庆:“徐庄主,莫怪蒋平多话,你与柳无眠到底有什么打不开的结子呢?或许,徐庄主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对我等言说?”

众人看着徐庆,蒋平的提问,是众人也想问的话题。

徐庆长叹一声,他看看众人:“不瞒各位,我的确说不清楚。徐柳两家交好多年,按说,是不应该起什么祸事的。而且柳无眠与我大哥徐欢也算得上生死之交,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闹到这般地步。无怪乎蒋兄猜测,我若是置身于诸位的处境,也会疑云重重的。”

白玉堂皱眉道:“如今陷空岛的情景,已经是乱云飞渡,人心惶惶。徐柳两庄的械斗,后面应该还有黑手左右,徐庄主是否看出了一些端倪?”

徐庆看看众人,摇头说道:“别的尚不明朗,但是青龙会如果与柳庄主有来往,便是让人心悸了。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白先生是杨元帅手下的人,可是那个真正的韦率先呢?他与柳无眠是否有联系?若有联系,那韦率先便应该是青龙会的人了。”

蒋平摇头说道:“我总感觉不大可能。如果说青龙会要在陷空岛上举事,总会有一些行动啊?可是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啊,这其间是否有诈呢?诸位看出些什么端倪?”

卢方与韩彰相视一怔,卢方道:“我和韩彰兄到此,是专为追缉莫天愁而来,可是至今也没见莫天愁有什么行动,也算是怪事了。”

韩彰点头道:“卢方兄问的是呀,青龙会如何没有一点动静呢?不过,悟修大师被害,我总感觉与青龙会有关,无由和尚就应该是青龙会的人。但他与黑衣帮又是什么关系呢?再有,那五个东京来的客商,是什么底细?以我多年的江湖经验,他们的行为举止不像是客商。而且,这五个客商与柳庄主来往甚密。”韩彰说罢,看着众人。

白玉堂淡淡地说道:“悟修大师遇害,一定与青龙会有关,昨天夜里,我们都已经看到,那五位东京客商并非是加害悟修大师的人,若不是他们放火求救,我们也许还不知道这其中的阴谋。从这一点来说,东京来的几位客商,倒应该是我们的朋友。我现在倒是奇怪黑衣帮,它们在陷空岛到底是扮演什么角色呢?如果说他们上岛只是为了缉拿我,因为他们把我当作了韦率先,这倒是合情合理。可现在呢?真正的韦率先已经上岛了,可他们还是追缉我不放。刚刚在柳家庄,梁浩明分明事先已经埋伏下了。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徐庆一旁慨叹:“想不到呢,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黑衣帮,竟然一夜之间被朝廷招降纳叛了。”

卢方看着白玉堂问道:“白义士,我还有一事不明,你冒名韦率先,你便是杨元帅的杀手了。你出现在陷空岛上,青龙会应该与你接头呀。可是没有。这样说来,会不会在你上岛的之前,青龙会就已经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了?”

韩彰插话问道:“韩某还想再问一句,既然白义士的身份已经暴露,如何你还没有离开呢?你留在陷空岛上必是另有所为了。”

白玉堂微微笑了:“白某自然要有所为。至少为了找到贺婷。她是青龙会的人。她对我公开的身份是坛主。但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贺婷是青龙会的坛主。还有她的仆人曹肃女,现在也没有下落了。这都应该是我留下的理由。”

柳青笑道:“我还猜到了,白义士留下,并非只是为了寻找贺婷与曹肃女吧?可能也与棋仙棋圣的对决有关吧?”

柳青话音落地,众人都把目光盯住白玉堂。

白玉堂呵呵笑了:“既然柳青已经说破,我也不必再讳莫如深了。且说棋仙棋圣的旷世一战,我虽然不感兴趣。但是身在此处,我自然顺便要看一看了。但是,这一战的背后,却有许多凶险的事情,我现在还不便说破。现在,我还再说寻找贺婷之事。其实,贺婷原不在柳家庄……”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众人:“贺婷应该在徐家庄,她是被人藏匿在徐家庄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讶了。徐家庄藏匿了贺婷?

卢方惊讶地问:“白玉堂,你说徐家庄藏匿了贺婷?是谁藏匿的贺婷?”

白玉堂看着众人:“当然是你们其中的人了。”

柳青目光如炬盯着白玉堂:“是谁?”

白玉堂猛地站起身,抬手一指徐庆:“就是徐庄主。”

徐庆呆呆地坐在那里。

人们都看着徐庆。院子里的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

徐庆的脸色有些发窘,他尴尬地点了点头:“白玉堂说得不错,贺婷是被我藏匿了。可是……”

白玉堂苦苦一笑,摆了摆手,制止了徐庆:“徐庄主,你不必说了,其实此事与你无关,你也是受人指使。”

徐庆受人指使?他受谁指使?众人看着白玉堂。

徐庆拱手道:“白玉堂,你既然已经看破,我也就不再瞒了。贺婷是在我这里藏匿过,那是我受人的委托,现在我也不必再遮掩下去这件事了。只是……”

“受何人委托?”白玉堂问。

徐庆摇头:“……我不便说。只是……”

白玉堂笑问:“只是什么?你不用讲,我已经知道,贺婷已经不在你这里了。”

徐庆愣住:“你……如何知道?”

白玉堂淡淡地笑了:“我早已经猜出。是柳无眠让你藏匿了贺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