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黄泉地肺(第2/4页)

白百灵和李煊默不作声,不敢答话。就在这时,只见远处脚步轻快、一身夜行衣的贺兰晶像小燕子般轻飘飘地赶了回来。她看到李煊,两人都同时一惊,心想:他(她)怎么会在这里?

只听帘幕后面,那叫作地母夫人的中年女子十分郑重地说道:“晶儿,你来了。今日要和你说一件大事,我决定,把你许配给这个叫李煊的少年。”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惊诧莫名,贺兰晶和李煊更是脸红心跳,手足无措。贺兰晶奇道:“为什么要我嫁给他,这个傻小子被我多次戏耍,很笨的啊。”说着瞥了李煊一眼,撅起小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只听地母夫人缓缓说道:“晶儿,你不要害羞,你不是把碧波玉珮给了李煊,还留下人家的白玉老虎了吗?”

“那白玉老虎,也并不是寻常之物。这是太祖景皇帝李虎的贴身之物!”大家都知道李虎乃是本朝开国皇帝李渊的爷爷,西魏八柱国之一,后封为唐国公,本朝国号就是由此而来。这样重要的物件,怎么会在李煊身上?

贺兰晶正要率先发问,地母夫人却看了她一眼说:“晶儿,你可不要小瞧了李煊,你可知道他是大唐皇族的嫡系传人,本朝高祖皇帝的五世孙,隐太子李建成的四世孙!”

这句话虽然说得极轻,但却有如平地一声雷般令人震撼,李煊和贺兰晶等人都是大吃一惊!贺兰晶忍不住问道:“当年的隐太子李建成,不是全族被诛,已被太宗皇帝斩草除根了吗?”

只听地母夫人幽幽地说道:“世人都这样认为,可能就连当年的太宗李世民也以为是这样。哪知道,六十年过去后,一份残破泛黄的信札,却透露出这样一件秘闻。”

李煊听得地母夫人居然对太宗皇帝直呼其名,不免十分骇异,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行径。

贺兰晶又问道:“敢问地母,是谁写的信札,又是什么事情?”

地母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晶儿,你可知道我们玉扇门的来历?”

“想必是夫人您一手创建的吧!您以一人之力,能创建这如此宏大的门派,真是有通天彻地之能啊!”

只听地母夫人叹了口气:“通天彻地!哼哼,以前的确是,可如今的玉扇门,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了!”说罢,言语中透出无比的凄凉。

一时间,李煊他们都不敢搭话。过了良久,地母夫人又接着说:“要说这玉扇门的创始人,可不是我,实际上创建者是大周朝的金轮圣神皇帝——武则天!”

“啊!”众人面面相觑,各有惊诧之色。

地母夫人接着说道:“晶儿、煊儿、灵儿,今天我索性就把多年的秘密全部告诉你们,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和那上官昭容一样,都是当年服侍则天皇帝的贴身侍女,她唤我为扇儿,唤上官昭容为婉儿,当时还有一个叫团儿,我们三人最受则天皇帝宠爱。”

“婉儿文采过人,谨细机敏,所以则天皇帝让她执掌文书,其实她的资历远不如团儿和我。当年天后尚未称帝前,就在宫中暗设了不少人手眼线,由我和团儿统御,向她禀报,于是宫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逃不过天后的眼睛。”

地母讲到这里,语气中透出一股得意之情:“那一年婉儿的祖父上官老儿和高宗皇帝密谋,想拟旨废掉天后,正是由于我的及时禀报,天后火速赶到,向高宗皇帝当面辩驳,又哭泣诉说,才脱离了凶险。不然诏书一下,天后就再无翻身之日了。也正因为如此,婉儿才被籍没进宫。这事我从未和她说过,也不知她如今是该恨我,还是谢我。”

贺兰晶听了,若有所思,心想如果没有这件事,上官婉儿不会有当初的磨难,却也不会有现在的风光,她可能就嫁个笃实忠厚的丈夫,平平淡淡地过此一生吧。可不知两者相比,哪一种经历更是她想要的?

地母夫人接着说道:“有了此番险些被废的经历,天后更加注重窥探诸般音讯,后来高宗皇帝病体难痊,终日昏昏,威仪大柄尽在天后手中。在她的密旨授意下,从宫内到宫外,都散布了搜罗各种机密的眼线人手,全都由我统御。二十年前,当今的中宗皇帝初次即位,旋即又被天后废掉,当时禁军中有几人不服,在妓馆饮酒时口吐狂言,结果他们酒没喝完,消息就传到天后耳中,于是这几个人当场被斩杀,一时间三军战栗,这都是当年我们的功绩。”

众人都听得入神,只听地母夫人又得意地说:“武周革命后,则天皇帝又设铜匦奖励告密者,这众多密件都由我遴选呈报,后来我奉旨征得十万健卒,开凿了这宏大无比的黄泉地肺,当时天后常居洛阳,世人都知道薛怀义在东都建的明堂、天堂壮观无比,哪知道在长安,另有一处神秘浩大的工程!”

李煊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敢问地母,这黄泉地肺耗时费力,建来何用?”

贺兰晶插口道:“这个我倒知道,黄泉地肺里,四通八达,暗布机关,我们的人,借此行走,如神出鬼没一般,而且里面暗设机关,可以用来贮藏机密文书物件和奇珍异宝,可谓万无一失。”

李煊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心想那安邑鬼宅等处,肯定也是能连通黄泉地肺的入口处了,其中也可以存放不少机密或珍宝。所以玉扇门暗布机关,又制造渲染出可怖的邪祟之气,以致人人避而远之,这些地方也就更加安全隐蔽了。

只听地母夫人说道:“这些陈年旧事,日后再慢慢说给你们听。先说则天皇帝当年,四处搜罗机密,包括此前宫中的一些机密文书也都广为收集。这天,我从太宗皇帝居住过的寝殿梁柱上找到了一份密函,上面记录了这样一件秘密:太宗曾经派人从魏征墓里盗掘出来一个石匣,匣中有一块玉版,刻着奇形怪状的文字。后来才知道,上面写的是吐火罗文,而且这只是其中一半的玉版,而送来玉版的人,正是隐太子李建成的长子李承宗。”

“李承宗?”熟悉前朝之事的贺兰晶诧异道,“不是相传他十六岁就醉时乘马,坠蜀地沱江中而亡了吗?难道他也是诈死?”

地母夫人道:“世间好多看似捕风捉影之事,倒有一多半是真的,堂而皇之记之在册,传诸后世的文牒,却有一多半是假的。这真真假假有谁能完全识得?真假之间,信则为真,疑则为假,弄假也可成真。”

李煊听了,觉得地母夫人此言很是玄妙,又不免有些茫然。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只有两旁雁足灯中的火焰燃烧时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

帘幕后一阵响动,似乎是地母夫人端起茶盏喝了几口,然后又听她讲道:“这李承宗当年被长安酒肆里的一个胡人女子迷惑,竟和她私自逃去了西域的高昌。李建成当时十分恼怒,又怕父皇李渊怪罪、亲族们笑话,于是就采纳了亲信幕僚魏征的主意,对外假称他去蜀地游玩时坠江而亡。岂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玄武门之变后,竟因此保留下了太子的一线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