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起的鸭子(第2/8页)

一头吴同杰一头大滚木改换成了一头吴同杰一头是精干的小个子男人,于是吊架上的滑轮立刻开始转动起来。烤焦了的吴同杰开始慢慢下坠,而抓住吊绳另一端的精干男子则慢慢上升。

也是在那男子舒展手指搭住吊绳然后吊绳立断的那个瞬间,已经有夜宴队里的高手确定了那人就是造成人墙中大量兵卒、巡卫死伤的凶手。于是断然喝道:“弓弩手,射下那个人!别让他逃了!”

精干男子听到了喊声,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确定的目标了。于是立刻双臂上收,到一定程度后身体翻转平放。这样一来原来整个身体的目标就变成了只有头顶加双肩那么大。同时在平放身体之后双脚快速在城墙壁上踩踏,那动作就像平地上奔跑。这种方式的借力使得吊绳另一边的吴同杰下落得更快,而这个精干男子还没等到一个弓弩兵放出一支箭,就已经几个大迈步到达城墙的顶端,双腿外撇,分别勾住一左一右两个墙垛。

这时候吴同杰的沉重尸身正好落地,精干男子抓住的吊绳再无法借力。于是身体倒挂在城墙上的他腰腹用力,硬扳铁桥的功力将自己上身翻起,进入墙垛登上城墙。

“指间刀!是指间刀!那人使用的是指间刀!”夜宴队的高手还在高叫,但此时的高叫声中更多的是惊讶、感叹、恐惧的味道。

一般人都认为指间刀是一种武器,其实它代表的是一种刺杀技艺和一段刺客传说。

北魏时期在北方地带有毛人异族,族中酋王莫萨残暴为政。莫萨孔武剽悍、力大无比,是全族第一勇士,无人能敌,所有试图战败他夺取他王位的人都死在他的手下。有人称莫萨为拔喉狂魔,就是因为他曾在和一位挑战他的勇士决斗中,一拳将其牙齿颌骨打碎,然后顺势用三根手指将对方舌头连带喉管拔出。

族中人不堪莫萨欺压,暗地里筹集重金从千里之外的中土刺行中请刺客布刺局杀莫萨。数月之后,毛人族地来了一个汉人瞎婆婆。瞎婆婆能够摸骨算命判凶吉,奇准无比。而她最大的本事是断定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死,怎样去死。接连有几人被算出很快会死,别人开始还不信,但最终无一不是准时准点暴毙。

莫萨听说了神奇的瞎婆婆之后,让人将她请至自己所居的石殿,为他摸骨算命推运程。结果就在算命过程中,被瞎婆婆用一种藏在手指间的刀片割断喉咙而亡。这就是刺行乃至江湖中非常有名的“瞎婆婆指杀毛人王”,也是指间刀第一次出现所做的绝妙刺局。而指间刀的名字也是这次刺局之后江湖人给起的。

指间刀之所以被作为一个技艺,那是因为它的特别之处不在于刀本身的锋薄刃快,而是在操控它的手法。那一弯轻薄刀片其实就在刺客手中,但是那手掌在你面前翻来覆去多少遍,你就是无法看出它的存在。所以此杀器要练成非常不易,除了要有天生能使巧力的灵性外,还必须忍得住痛、吃得了苦。因为在训练过程中会受伤无数次,而且这无数次中只要有一次伤害过大,那这技艺从此就不能练了。

北宋湖州人司马言所编《奇兵外编》一书中,将指间刀排在“妙锋谱”第三位。“妙锋谱”上所列都是以巧力运用而达极致的奇门兵刃,排在指间刀之前的是“三寸金莲”和“眉媚飞”。三寸金莲是刺行门派三寸莲的看门绝技,只传掌门,但是否代代掌门都能练成却是未必。因为这技艺是以女人的小脚御刀,所以运用难度比指间刀更大。至于眉媚飞,江湖中几乎无人知道是如何出招的,只传闻它的所有运用功夫是在脸上。

彩衣升

刚才钻过人墙的是个灰头土脸的精干男人,要是之前那些兵卒、巡卫看清他的装束模样,那肯定是不会让他过去的。因为防御使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亲人和亲密下属。而那精干男人不仅是要钻过去,而且还不能让背后的那些人紧跟上他。因为进去之后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跟在后面的人只会对他的行动有所干扰。同时当那些人发现到他的真实意图后,那么要做的事情非但做不成,而且自己也可能会陷入死局。所以那人在钻过人群时必须采取手段,阻止那些想紧跟自己一起进去的人。

在当时那种人挤人的环境下,阻止别人紧跟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在那些人的周围造成一番混乱。所以那男子在钻挤过人墙时,双手不停地从经过的兵卒、巡卫身上抚过。

被抚的感觉不是很明显,只有一丝凉意。凉意是持久的,因为太过细长、太过紧密。而当凉意完全消失时,鲜热的血液就已经涌出了体外。抚过脖颈处的,立时死沉死沉地歪倒,他们被凉意切断的有血脉和气管。抚过身体的,立刻有肢体离身而去,凉意像庖丁解牛般顺滑地切开了肌腱关节。所以这些血腥的凉意都来自那个精干男子的手指,因为他的两只手都有第六根手指,而这第六根手指正是薄如纸片、锋利无比的指间刀。

范啸天直到那个精干男子上了城墙后才认出他是六指何必为。这倒不是范啸天目力不行,也不是他和六指不够熟悉,而是因为六指“随相随形”的技艺让他此时的形象气质又有很大变化。再一个六指的出现太过突然,速度真的非常快。

“卸标,上秤。”六指冲范啸天高喊一声。但仍是怕范啸天听不清,边喊边双臂挥舞,连连用离恨谷中特有的手势告诉范啸天该怎么做。因为他将范啸天救出的机会并不大,如果官兵那边有谁看出来了,行动即便得以实施,范啸天也不一定有命逃出。

范啸天听到了喊声也看到了手势。“卸标”,意思就是让他将已经被烤死的吴同杰卸下来。“上秤”,就是将自己挂上有些像挂秤的横担吊架。范啸天领会了意思,于是想都没想,几步来到吴同杰的尸体旁边,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城墙上的六指发力了,将他那一头的吊绳背在肩上往前疾走。于是范啸天冉冉而起,速度虽然不快,却是毫无停滞地直上城墙头。

前面我们说过,此处的吊油架是横担吊脚。主要结构是支撑架顶起一根横担,横担两头带有滑轮,绳子穿过滑轮将热油锅吊起。支架肯定是高过城墙的,然后横担自身可以平行转动,油锅吊起之后横担平转就可以将油送到城墙头。这样的横担吊架从春秋战国时就开始采用,因为拉吊绳的人可以和油锅保持一定距离,以免热油泼溅出来烫到自己。

但是横担吊架的缺陷是它采用的是单个定滑轮,所以并不省力。而且中间有两个方向转变,古代滑轮的转动也不十分顺滑,要以一人之力拉起一个人来还是颇为费力。另外六指虽然出身力极堂,但他修的是巧力之技,所以只能是尽量利用自己体重、发力特点以及城墙顶上地面、墙垛等物进行借力,尽量快地将范啸天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