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试探(第3/7页)

“这里是赵虞候府,是特意建造这种样式的院落。因为他的江湖朋友多,许多外官边将也都和他交好,所以家里总有人来来往往。那赵虞候便让来访的朋友兄弟住在这些单独的院落里,这样他们自己随意轻松,也不会叨扰到家里内眷。另外有些家在外地的将官,特别是禁军的一些头领,赵虞候也会让他们住在这里。这一来可以更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则有突发事情时招呼起来也方便。”走在最后的禁军内卫主动向齐君元和唐三娘说明。

“哪个赵虞候?”唐三娘回头问道。

“禁军总统领、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因为之前他是虞候出身,东京城里的人都习惯叫他赵虞候,管这大院落叫赵虞候府。”禁军内卫解释道。

“我们临时的落脚点就在其中一个小院落里?”齐君元也问一句,但其实他心中基本能肯定会是这样的。

“是的,东京城中不管哪一级衙门、守军都知道赵虞候府这里是不用巡查的,因为住在这里的本就是维护朝廷的重要人物,他们都是本领高强的武将、教头,还有江湖高手。再有这些院落住的人都与赵府关系极好,但他们之间却不见得有太多交往。加上住的人又是有一定官职的,地位相差很大,从江湖人到朝廷重职都有,所以一般没有什么事情他们是不相互打扰的,这也就是为何要建许多独立小院的原因。”那泼皮模样的人接着解释道。

“所以我们要是在其中一个独立小院落脚,那也不会遭遇到巡查和打扰的。”齐君元主动替那泼皮下了个结论。

“没错。”

“但是独立的小院中如果有人住的话,那么我们是无法借用的。如果是没人住的话,那随时可能会有人住进来。所以最合适我们的应该是一个本来固定有人住,但现在那人没住在里面,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小院落。”

“是的。”

“不过也可以是一个虽然有人住,但那人也是离恨谷中洗影儿,或是长时间伏波于此的蜂儿。”齐君元回头看一眼禁军内卫,“他官服级别只是一般侍卫,不够资格住进这样的院子。如果像我所料算的那样,谷里在此处应该安插了一个更高职位的蜂儿。”

“你问得太多了,有些事情不该你问的。”禁军内卫装束的人回了齐君元一句,语气比身边冬寒的河塘水还要冷。

“我没问,只是自说自话而已。”齐君元笑了,他不是要结果,他只是要看反应,刚才那禁军内卫的反应已经让他获取到某些信息。

四个人说话间已经绕过河塘,到了赵府的后面。那赵府正院落的后院墙有一段是没有的,这样正好将河塘包进去一块,成了府中后花园的一景。

“等等,这片水面有些奇怪,周围像是有异常毒物。”唐三娘突然停步说道。

“不会吧,这水是金水河流过来的,此处是它一条分支的终端。那金水河从东京城中过,百姓多用此河水洗用,从未曾听说有毒物伤人啊。”泼皮模样的人感到很是诧异。

“不,真的是有,而且可能是人为饲养。不信你看那湾口处,水里还拦着钢网呢。”唐三娘很坚持自己的发现。

后面的禁军内卫说话了:“我前些时候听说赵虞候从南唐江中洲带回一种剧毒的鱼,叫什么虎齿毒刺昂,会不会就养在这里?”

“虎齿毒刺昂?听说过,那是一种极为少见的嗜血食肉毒鱼,可养那东西又能有啥用处?”唐三娘真的无法理解一个朝廷重臣养毒鱼会是为了什么。因为她虽然是一个杀人的刺客,但盘算琢磨的只是杀死很少数量的目标。而赵匡胤却不一样,他的杀伐目标是战场上成千上万的兵将,所以他觉得如果是在一个临近水面的合适区域与敌对仗的话,将虎齿毒刺昂和黑婆鸦放出,不管从明还是从暗,都是可以将敌方人马大批毒杀的。

齐君元在旁轻声说道:“我也听说过这种毒鱼,它好像与一种叫黑婆鸦的鸟是天敌,但又相互依存。有鱼便有鸟,有鸟便有鱼……”

“什么鸟呀鱼呀的,和我们有啥关系?赶紧地,趁着没人进东巷,二道左边第一个院子。”泼皮模样的人没等齐君元话说完就将他打断了。

唐三娘和禁军侍卫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即紧跟那泼皮的脚步溜进那片院落群。而齐君元却是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跟了上去。

等进了那个小院后,两个人首先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在下侯无卯,隐号‘即开’,离恨谷谷生,位列工器属。”

“我叫王彦升,隐号‘剑尔’,是功劲属的谷生。”

唐三娘旁边捂嘴一笑:“一个猴无毛,偏偏脸上都是毛。一个奸儿,看样子倒真有几分奸。”

齐君元的表情却很严肃,只从两人报出身份的态度,他便发现两人的一些特点了。那侯无卯虽然一副浪荡的泼皮模样,其实说话做事却十分严谨规矩,这其实与他工器属出身是有很大关系的。而隐号叫“即开”,肯定是说他盗窃开锁的技艺出神入化,入手即开。那王彦升虽然一副工整的侍卫装束,说话做事却是有些轻佻随便,这应该是在官府军营那种环境中为掩饰身份而养成的习惯。他的隐号“剑尔”,应该是说他剑术有独到之处,以剑取尔等性命手到擒来。

报完身份后,侯无卯便立刻向齐君元和唐三娘说清了一些情况。由此可见他虽心细手巧、严谨规矩,但性格方面却有些焦急直率。这其实也是局限他技艺发展的一个原因,注定他的绝技只能专攻某一项,比如偷盗。另外一方面从侯无卯的态度也可以看出,他们对此趟刺活儿很是重视,而且时间上也真的很紧张。

侯无卯递给齐君元一角纸,那是他在面棚子门口从齐君元怀里那本书上撕下的。因为那书是庖天下他们做兜子暗中放在大车上的,那夜野树台翻车后从包袱中掉出一本来,齐君元在黑暗中摸到后藏在身上。而后来由于庖天下、郁风行一直在身边,他都没有机会拿出来看一下。终于摆脱了庖天下、郁风行之后,又和唐三娘一路昼夜兼程,也没意识到要看一下那本书。今天侯无卯用神偷手法从他怀里的书上撕下一角纸来,他才终于想到了这本书。

“我们两个这几天都在南城门口候着你们,但是为了确定你们做的暗号不是巧合,我们没有认错人,这才施用些手法试探一下。”侯无卯解释道。

“城门口勉强能解释是为了认对人,但巷子里开门闭锁就不是为了认人吧?”齐君元虽然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本书,那是一本蜀国毋昭裔私资刻印的《花间集》。这是一套词集,一套有好多本,齐君元拿的这本是第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