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血 第二章 危险!(第6/8页)

看来那不只是一面墙。

而是整块大地。

——再孔武有力的人,也没有办法去掀翻整块大地。

那老人漠然的说:“你不要你的手指了么?快说一声:大宝,乖!”

牛丽生心里还觉荒唐,但心里已不禁照样说了一句:“大宝,乖!”忽然,那嘴巴不见了,“尖齿”也消失了,他的指尖仍抵在墙上,墙上留有一道纸符,如此而已。

“好了,现在我要请教你们,”顾步干咳了一声,说:“这儿是我私家的地方,神坛更是我供奉神明的重地,我跟三位素昧平生,夜闯禁地,所为何事?”

三人都自知理亏。

可是三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温文垂首说:“对不起,我们借了。我们现在就走,不好意思,再见,拜拜。”

牛丽生则硬硬邦邦的道,“你要怎样?”

骆铃叉起了腰,用一种仿佛似是对方既欠了她的债而又胆敢追求她的姿态说,“你这儿妖里妖气的,一定不是好地方,你有这样古里古怪的儿子,也一定不是好东西!我来问你这鼓里为啥要藏着人?这人为啥给你变……害成一条蛇?!你这个妖道,还不快快告诉本姑娘你曾于过什么恶事?!”

然后她又说:“这儿的神像全是面目狰狞、准不是什么正神!你施的准是妖法,姓顾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步端坐在神台上。

原先骆铃那一番话,他还是静静的听着,浸在鲜血一般的红烛光里,他的脸色如何,也看不出来,人人的五官,都只剩下红黑二色,既可怕亦柔和、至少,顾步原来还带若点微笑的,尽管他的微笑是那么的孤僻,还带了点不屑。

直至他听到骆铃说到后来,竟辱及了他所供拜神明的时候,就算是浸在单调的灯包下也可以觉察得到他的不悦。

“哦,这么说来,你们就是那几个刚来此地的游客了?”

骆铃因为害怕,所以恶人先告状。她在香港久了,土生土长,虽然也到过外国留学,所以更有过比较:在香港社会不恶是不行的。你有理,若不恶,纵理直也气不壮、要是无理,更不恶也不行,只要够恶,理曲也可以气壮。反正不管有理无理、有礼无礼,一定先要气壮、要气壮,得够恶、如果别人对你凶,你便得对他更凶,软弱是无法生存的。骆铃人虽有傲气、骄气,但人倒是挺好的,因为不想真的伤人,反而不够人恶,吃了暗亏,所以,现在她“学乖了”,每遇人恶时,她就重恶,如果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更自较而然的要大声夹恶,以壮声威。

她一上来就失了风,而且给吓得乱了神志,所以现在就只一味凶悍:是游客又怎样!

这里的警方和黑社会,我们有的是熟人!坦白告诉你,我们既是皇牌,也有黑底!

你少惹我们!

“有这么利害?”老人伸直了腿,负手自神台上步下来,“那么,是你们打伤犬子的了。”

牛丽生说:“我们刚才没打伤你的狗。”

温文忙道:“他是说他的儿子。”

牛丽生说:“哦,你的狗仔是我打的。”

老人冷哼一声,用一双霍霍有神的眼打量着他,就想利刀在钻石上来回打磨着一般:

“你练的是老牛轰拳?”

牛丽生奇道:“咦?你怎知道?我这套拳法已失传了很久了世上可没几个练成呢?”

“世上?这世界大得很呢!”老人豁然反问,“岂止于老牛轰拳!青牛步法你会不会?黄牛阵法你懂不懂?泥牛掌法你知不知道?野牛肘你学过没有?犀牛功你听过没有?耕牛漫步你有没有练过?癫牛掌法呢?春牛试者呢?小牛刀法呢?疯牛怒斧呢?还有狂牛戟、一牛剑呢?你练得成的有几样?千方可别小觑了天下高手了!”

牛丽生给这个疯子老一连串问得口瞪目呆。老人所说的武功,有的他听过没学过,有的他学过却练不成,也有的他连听都没听过。

骆铃见牛丽生一上阵就给人问得哑口无言,有心替他出一口气:你少来唬人。你们干的是什么勾当,本小姐可清楚得很。

“哦,”老人顿生兴趣,是什么勾当,你倒说说看。

“你杀人放火,”骆铃百无禁忌的说:放的是黑火!

顾老头儿静了下来,然后一转身,点燃了神坛前的两根蜡烛。

烛火把映照着他的瘦子的身躯,投射到墙上,成为巨硕而晃动的影子。

那巨影就像跃击搏杀着的战神一样。

顾老头的声音变了。

变得很严峻、凌厉。

“好,你们跟我走。”他说。去哪里?温文问。

“警察局。”顾步说,“你们夜闯私家重地,图谋不轨,到警局再说。”

骆铃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老头子拿了根鼓棰在手上把玩着,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跟警方的人挺熟的吗?”

“熟是熟……”骆铃耍赖,“我们又没抢没偷的,为什么要去?”

“不去也行,”老头子再退一步,“你骂敌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你们半夜闯进来,我也可以当没看到,反正也没损失什么。不过,你在神前骂过的话,我可以算数但神灵可不能给你亵渎了:你得要诚心上香,三跪九叩,奠茶求恕,我才能放人!”

“什么?放屁!”骆铃几没尖叫起来,“要我三跪九叩,你以为真的有神啊?”

“没有神?你给鬼缠着的时候谁救你!”老头子也光火了,他决定寸步不让,“好,也让你长长见识。你们要是不束手就缚,我可要倚老抓人了!”

骆铃一听,要动手?这可乐了。“你要抓我们?还是小心走路,省得卖老不成摔坏了老骨头吧。”

老头子眼色一冷:“这位小姑娘的嘴好刁。”

骆铃巴不得来一场武斗把刚才的恐怖记忆挥去抹掉,“我的手更刁。”

“贵姓?”

“本小姐姓骆。”

“骆小姐,”老头子的脸映着烛光,像镀了一层金一般,“我现在要你马上跪拜神明,祈求神灵原谅你不知天高地厚,出言无状,否则,你就要负起一切责任。”

“我为什么要跪、要拜的?”骆铃蛮强地道,“我要负什么责任?”

“那你就别见怪了。”老头子森冷地说、那烛火只增添他的幽森,不见得能增他生命里的热力。你要干什么?骆铃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打你耳光,”老头儿说,“代神明掌你的嘴巴。”

“什么!”骆铃叫了起来,“你自己有本事就过来打,别装神弄鬼的!本小姐一向不怕人动手,只怕人不出手。”

“好。”老头子一字一句地道,“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头子左手拿着鼓棰,冷着脸,向骆铃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