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击 第四章 梦追忆梦(第3/3页)

“是啊,”殷珍珍眨着清纯灵动的秀目,“你们又何苦破坏我们呢?”

“不,我们只想了解真相,决无意破坏;”纳兰笑着说,“我们都是不喜欢受人哄骗的人。”然后他转向司空回避,道:“我想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吧?”司空回避脸色大异,眼光初露出杀机,但后来又转为疑虑,最终尽是惶愧之色,只见他汗涔涔而下,向杨林林和殷珍珍道:“对,我不仅帮你们骗了你们的家人,而且我也……骗了你们!”杨林林听不明白:“什……么?”

殷珍珍忽然觉得有些悚然,不禁依偎在杨林林身边;看他们亲昵的态度,必然早有不同凡响的交情。两人男俊女俏,脸上都有一种“誓死也要和对方在一起”的决心,十分的天生一对。殷珍珍嗫嚅的问:“……难道……难道……”说着已胀红了脸,大概是想说什么,也不知是难过,还是羞涩,或两者都是。杨林林追问:“是什么事?”眼里尽是关切之色。“……那些梦,虽然我们事先约好杜撰的……”殷珍珍有点迷乱的道,“……但有一次,就是‘作法化解’的那一次,却……却好像是真的……我在说谎的时候,老是觉得似真的有这样的噩魇过……就像是在一场甜梦里追忆着原本的一个恶梦。”p杨林林狐疑地道:“……你是说,咱们在青羊宫‘破法’的那一次!”#H遂而向司空回避喝问:“你搞了什么把戏!”+8司空回避长吸了一口气,道:“到了这个地步,我只有两条路走,”纳兰把话接了下去:“你说。”

司空回避倒是冷静了下来:“一是杀了你们——可是我未必是你们数人之敌。”纳兰笑道:“假如你真的要这样做,你放心,我们决不会以众凌寡的。”司空回避叹道:“但我不想走这条路。”纳兰道:“那么,还有一条路。”

司空回避道:“这条路是坦然认错。”

纳兰道:“有错本当承认。”

杨林林叫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我答应替你们蒙骗作假,有三个原因:第一,我觉得你们郎才女貌,十分匹配,这是真心话。第二,我贪财,而你们也给得起钱。第三,我还有一个私心,”司空回避说到正题,便有些支吾,但他还是继续能够说下去,看得出来是以极大的勇气支持着的,“我贪慕殷姑娘的美色!我也垂涎殷姑娘美貌已久!”

杨林林又叫了起来:“什么!”

殷珍珍粉脸蓦地又全飞红了起来,但眼里却充满了羞恨之意,仿佛已猜到司空回避下面要说的是什么一般。

“我来青羊宫以后,见过殷姑娘来奉香,即念念不忘。后与杨公子得识,他苦无良策,能使双方家长同意,将殷姑娘许配于他,便问计于我。”司空回避毅然道:“我便献计,两人各发恶梦,并制造一些骇人的血污,把杨殷两家唬住,果尔来向我求助,于是,我提出作法化解,那天,他们进入丹房,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我为求逼真起见,迷醉了这几个要我‘驱邪’的人——”

“可是,殷姑娘实在太漂亮、动人了,我实在忍不住,所以我做出——”“畜牲!”杨林林狂吼一声,拔刀向司空回避砍去。方柔激忽然出手。

一出手,便打掉了他的刀。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出手的。

“至少,”方柔激道,“你要让他说完。”司空回避目光仍然发亮,脸上洋溢着有愧但无悔的意思:“……我忍不住跟殷姑娘亲热了一番,并脱掉了她的衣服……”

殷珍珍掩脸哭了起来,很委屈。

“不过,你放心,”司空回避喉核搐动了一下,神情像是在一个梦里追忆着另一个梦,这几句话,像是专只对杨林林说的,“我承认我是大肆手足之欲,但却不敢破坏殷姑娘的玉洁冰清,……我还是有点良心的——我只在她体外发泄……”

杨林林嘶声道:“你这样对她……还说有良心!你这禽兽!枉我们那么信任你!”方柔激忽道:“别骂畜牲、禽兽!不关它们的事!人做的事,一向比禽兽、畜牲更残酷、无理、冷血、恶毒。应该是畜牲、禽兽骂‘人!’才是。”纳兰也道:“……那也怪不得他,他总算是临崖勒马了。不过,你本也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人物,而且,今番你之所以能坦言己过,分明天良未泯——是什么让你如此堕落?”方柔激忽道:“色字头上那把刀,有下巴的都躲不过。”“你既是这样问了,我也老实的说。我不是推诿过错。只不过,你看我们的朝廷大官、主掌大局的人,莫不是堂而皇之的迫害忠义、奸掳良善、淫人妻女、强征暴敛、赶尽杀绝,无所不用其极,却也大富大贵,这世上那有正义可言?”司空回避惨然道,“我看多了,听多了,也觉得天网恢恢,报应不有,我们这些小人物,又何必再遵原则、守诺言、讲信义呢?如此一念之间,也没啥不敢为、不能为、不可为的了。”纳兰长叹道:“你说的倒是真的。上面的人,在作奸作恶的时候,倒应好好为天下百姓想一想,他们的这种教化、榜样,害死了多少本来立心向上和在邪道徘徊的人!”司空回避好像一切都豁出去了,反问:“好了,我已把我作的孽全都尽吐了,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了。不过,我却很疑惑:你们猜着我和杨公子、殷姑娘串通骗局,尚言有迹可寻,但我干这档子事,你们又如何能洞悉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纳兰道:“我们既知内中必有蹊跷,便放出流言,噩梦复发,并早些赶来此宫,恭候三位会见。在这之前,我们这位方大侠,拉出了他的金虹剑,向一贯服侍你的道僮问个来龙去脉——这也不能怪你的道僮,谁见了剑在脖上,都难免要说些非说不可的话了:你还记得吧?那天你作法之时,这位道僮就守在室外。”司空回避轻呼道:“这确也不能怪他,怪只怪我自己——现在我把话都说出来了,你们原不原谅,要不要动手,全是你们的事了。”

这也确然。

——要是杨林林、殷珍珍不谅解,只有动手杀他。——要是原谅,按理纳兰和方柔激也不会拆散良缘,当众揭破谎言,此事依样照常进行。所以,这对千方百计要在一起的少男少女,也面临着两条路。——恕人,或杀人。

问题是:犯了这样的过失,是不是可恕?作了这样子的孽,是不是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