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弹指传烽消罪孽惊雷绝塞了恩仇(第4/15页)

卫托平倒是很会利用时机,趁着杨炎与孟元超交手的时候,突然就扑上来,一掌劈向他的背心大穴。卫托平练的是大鹰爪功,这一掌有开碑裂石之能!

杨炎那一招“胡笳十八拍”被孟元超以天上无双的快刀化解,不但长剑荡开,虎口也给震得酸麻。此时他刚刚收剑,如何能够抵挡卫托平这雷霆万钧的一掌,而且是在他的背后偷袭。

眼看杨炎就要毙在他的掌下,间不容发之际,孟元超已是扑了上来,把杨炎撞开,接了卫托平这掌。

两人功力悉敌,双方都是用上全力,卫托平震退数步,孟元超身形不动,但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表面看来,是孟元超吃亏更大,但卫托平那一口冒上喉头的鲜血是咽下去的。他是为了顾全面子,没吐出来而已。没吐出来,内伤更重。

孟元超把杨炎撞开,用的是一股巧劲,杨炎斜跃数步,虽然也觉胸中气血翻涌,但那是受了卫托平劈空掌力的震动所致,并没受伤。他脚步一稳,立即退而复上,第四次使出“胡笳十八拍”的绝招!

说时迟,那时快,孟元超的宝刀亦已再度出鞘,向卫托平劈下。

卫托平背腹受敌,本来就难抵敌,他正在扑向杨炎,意欲与杨炎同归于尽,龙灵珠的银丝软鞭亦已卷上他的右腿。

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孟元超快刀如电,已是将他劈为两截,杨炎的“胡笳十八拍”中途转向,恰好迎上了丁兆庸的亲兵副队长于万山,在他的身上刺了十八个窟窿。

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快,躲在乌云里的半轮明月又露出来了。

杨牧一松手,身形似是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杨炎抓住了身向前倾的丁兆庸,孟元超把杨牧扶稳,只见他已是气喘吁吁,面无人色。

孟元超道:“你歇会儿吧。”正待施救,杨牧苦笑道:“元超,不用费神了。我、我对你不起,但愿你把炎儿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我就放心了!”

杨炎大吃一惊,将丁兆庸推开。由孟元超的手下将他看管,急忙回过头来,叫道:“爹爹你、你不能……”

一个“死”字尚未吐出,杨牧已是死了。他是在说出“放心”两个字之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的。用不着孟元超答复,他也知道孟元超一定会这样做的,是以他的确是放心而去,脸上留下笑容。

杨牧身亡

杨炎抱起父亲的尸体,尸体开始僵冷,他的心中也才开始感到亲情的温暖。他欲哭无泪,只是喃喃说道:“爹爹,爹爹,可惜你来迟了。”

大家都懂得“来迟了”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怎样安慰他才好。半晌孟元超说道:“也还不算太迟,他如今已经是活在你的心中了!”听了孟元超这一句话,杨炎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孟元超缓缓说道:“炎儿,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需要你帮忙突围。你的爹爹交给我吧。”从杨炎手中接过杨牧的尸体,立即吩咐亲兵就地掩埋,安上标记,说道:“炎儿,待打胜了这一仗,咱们再来替你的爹爹迁葬。如今你必须重振精神,跟我杀敌。”杨炎抹干眼泪,说道:“爹爹说得是,孩儿遵命!”这是他第一次叫孟元超做“爹爹”,从孟元超那里感受到的父爱,减轻了他的悲痛,心里想道:“我已经比别人幸福得多了,死了一个爹爹,还有一个爹爹。眼泪刚刚抹干,不觉又流出来了。

孟元超把丁兆庸抓了起来,说道:“丁大帅,让我们这些‘草寇’伺候你去督战吧!”丁兆庸折断一根肋骨,忍着疼痛,破口大骂:“我身为大帅,宁死不辱!孟元超,你杀了我吧,我绝不能任你摆布!”

孟元超哈哈大笑,说道:“丁大帅,事到如今,恐怕不能由你作主了!”点了丁兆庸的穴道,说道:“咱们正用得着这个大帅,就让他继续做大帅吧。对大帅应该优待一些,把我的坐骑给他坐。”

孟元超点穴功夫甚为奇巧,丁兆庸着了他的重手法点穴,全身肌肉僵硬,放在马上,腰板挺得笔直,若然不是来到他的身前,很难看出异状。

龙灵珠笑道:“他这副模样,倒是很像个神气威严的大将军,就只怕他坐不稳雕鞍。孟元超道:“我自有办法摆布他。”取出一卷钢丝,把丁兆庸缚在马上。钢丝和普通的缝衣棉线一般粗细,灯火下肉眼都几乎看不出来。这卷钢丝拉开来有七八丈长,孟元超拿着钢丝的另一头,笑道:“如今这位大帅已是变成了我手中的傀儡,不怕他不任由我的摆布了。”

当下孟元超这队人马,扮作丁兆庸的亲兵,前呼后拥,奔向战场。孟元超换了一匹坐骑,与他并辔驱驰。他原来那匹坐骑是经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战马,他在旁边,一样可以指挥如意。

战场已经向山上推移,万马千军,正在展开混战。

大部分清兵都已投入战场,但按照丁兆庸的部署,还有三个最精锐的骑兵营是留下来保护他的。这三个营只有在两种情况之下,方准开动。一是在敌人已经杀到来的时候;一是有主帅亲临发出号令,才能出战。

战场虽然已经扩展到了山上,但还未杀到帅帐的附近。亦即是说第一种情况还未出现。

孟元超在高处望下去,新的情况又出现了。只见附近山头,烽烟四起,对着鲁特安旗城门那一面,火把蜿蜒,人马如潮。

看这情形,孟元超立即可以作出判断。回疆的十八个部落,虽然不知道有多少部落出去,但确信已是有援兵四面来到。

援兵来到,坚守鲁特安旗的罗海部队,亦已开城杀出来了。

战斗越来越激烈,援兵亦已投入战场了。火光中可以看见刀枪如雪,战马奔驰,黎明前的山谷也仿佛给惨烈的喊杀声撼动了,当真是地动山摇。

孟元超知道,清兵有五万之多,援兵加上罗海原来的部队再加上柴达木来的义军,数量上恐怕还是比不上清兵的。而且各个部落的回人兵士,未经兵法部勒,只凭气血之勇,严格说来,乃是乌合之众,战斗力恐怕也未必比得久经训练的清军。

孟元超当机立断,押着丁兆庸在留守最后一道防线的三个大营的营门驰过,大声喝道:“大帅有令,三大营速向后山撤退!留守部队,改作前头部队,天明之前,必须离开战场三十里地,不得有误!”他用深厚的内功传令,三营清兵,听得清清楚楚。

士兵谁想真个卖命?一听此令,都是喜出望外,当然是立即执行了。其中虽然有几个比较细心的长官有点怀疑,疑点之一,这个传令的“中军”他们从未见过;疑点之二,丁兆庸没传他们进见,按常理说,他们是统兵的将领,纵然是在紧急关头,丁兆庸也该接见他们,吩咐几句;三来丁兆庸叫他们撤退,他自己反而率领亲兵奔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