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隐患潜埋 野心图霸主伏兵突发 浮海走英豪(第4/5页)

只见叶宗留的马蹄到处,众军士纷纷让路,万马千军,竟无人发出一矢。毕擎天大怒,率了几百亲兵,亲自来追,于承珠反手一扬,发出两枚金花,射伤了毕擎天的坐骑,待他再换过马时,于承珠和凌云凤也都闯出去了。

只这一霎那工夫,那照夜狮子马已跑出数里之地。凌云凤道:“毕擎天调了重兵围攻左营,叶统领此去无异自投罗网!”两人挥鞭赶马,竭力奔驰,左营离开大营不过六七里之地,赶到之时,只见叶宗留单骑匹马,已陷入包围之中,左营的军士乃是邓义七的部队,本来就不肯缴械,这时见叶宗留来到,都空营而出,眼见就是一场混战。

但见得叶宗留在千军万马之中高声叫道:“没有事儿,左营弟兄都回营去。我自愿解甲归田,你们以后好好听大龙头的号令,这个时候,绝不容自家人火并!”登时几千军士都哭了起来,围着左营的兵将面面相觑,不敢动手。叶宗留一提马缰,避开了追上来要挽留他的人,疾驰去了。

于承珠和凌云凤拍马追赶,众军士发一声喊,有那些跟随叶宗留多年,舍不得他走的,也跟着追来,再后面就是毕擎天的马队,但他来迟了一步,那些奉他命令包围左营的军队,都已四散开来,故意壅塞道路,乱成一片,毕擎天不得不下马镇压,重整队形,眼见叶宗留的白马绝尘而去,毫无办法。

于承珠和凌云凤的马跑得最快,虽然追不上照夜狮子马,但已把众军士抛在后头,追了一程,不觉到了海边,远远看见一条小船划到岸边。

于承珠叫道:“叶伯伯,叶伯伯!”只见叶宗留下马上船,待他们赶到岸边,那快艇已到了海中心了。

叶宗留立在船头,向于、凌两人扬手道:“你们骑这白马,上屯溪去吧。”于承珠道:“叶伯伯你为什么不回来!”叶宗留道:“我早料到有今日之事,我若不走,事情更要弄糟!权衡利害,让毕擎天独揽大权,总胜于自相残杀,两败俱伤!毕擎天这人心术不好,却也还是个人才!你们愿扶助他就留下,若不能共事,也不可向他寻仇!”这一段话说完,小船也只剩下一片帆影了。

凌云凤拭了一下眼泪,道:“这还是我离开了天都之后第一次流泪!像叶统领才是真正的大豪杰,大英雄!”于承珠叹了口气黯然无语,凌云凤忽道:“珠妹,你帮我干一件事情。”于承珠道,“什么?”凌云凤道:“找毕擎天去!”于承珠道:“我也恨不得刺他一个透明窟窿,可是叶伯伯的吩咐……”凌云凤道:“我不是要你杀他,我是要你抢他的兵符。”于承珠想了一想,道:“为叶成林。”凌云凤笑道:“是呀,难道你就不挂念他吗?”说到这里,后面的军马已将追上,凌云凤拉于承珠上了白马,笑道:“这个时候,他的女兵已在温州道上,准备截粮。你和我今晚抢到兵符,咱们也来演一出信陵君救赵的好戏。”

叶宗留一走,左营的军士虽然不肯缴械,却也没有反抗,毕擎天大功告成,得意之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凌云凤那队女兵,早已开走。想来于承珠也是跟凌云凤逃走的了。想起于承珠的容貌武功,都是女中罕见,就是不肯归顺自己,每一念及,惘然若失。

这一晚毕擎天和亲信属下狂欢“祝捷”,回到帐中,早已有了几分酒意,正待安歇,卫士忽进来报道:“于姑娘求见大龙头。”毕擎天愕一愕,道:“她还敢来见我?”想了一下,吩咐那卫士道:“叫她把佩剑解下,空手进来。”那亲信的卫士低声说道:“于姑娘这次前来求见,瞧她神情倒是挺和气的。那把宝剑也没有带在身旁。所以小的才敢擅自作主,让她进入大营。”毕擎天眉开眼笑,道:“原来她也还懂得规矩,好,那就传她进来。”

毕擎天本来对于承珠就既是渴念,又是惧怕,这时想道:“叶宗留已去,莫非她因此而回心转意了么?”虽然还有些少顾忌,但想于承珠的武功纵好,自己尽可抵挡得住,而且她又没有带宝剑,更放了心。

待了片刻,只见于承珠缓缓走进帐幕,似嘲似讽地说道:“小女子于承珠参见大龙头!”毕擎天笑道:“好在今日没有被你刺个透明窟窿,怎么,我以为你随叶宗留走了呢。”于承珠冷笑道:“叶统领自愿息事宁人,让位于你,你如今总该称心如意了吧?”毕擎天眉头一皱,道:“听来你好像对我十分不满,是么?”

于承珠道:“事既如斯,你还何用管别人满不满意?你这大龙头的位子总是坐定的了。哼,哼,要不是叶统领再三劝我以大局为重,不许互相残杀,我真恨不得刺你个透明窟窿!”毕擎天大笑道:“不错,如今局势已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这话,这话本来就不必我再说了。你今晚前来见我,打算如何?”于承珠道:“你今后又打算如何?”毕擎天得意之极,朗声说道:“挥军北上,号令天下,宰割河山!承珠,你留下来吧,给我整顿女军,我绝不计较旧恨。”于承珠冷笑道:“即算你他日登基开国,只怕也未必能令我称臣。”忽地声调一转,道:“只是你要想得天下,我倒可以送你一样东西,让你完成心愿。”毕擎天说道:“什么?”于承珠道:“彭和尚所留下的那幅地图,你得的那份,仅是江南部分,我身边带来的乃是全图!”

毕擎天这一喜真是出乎望外,他盼望得这地图,已不知多少年月,不意于承珠竟肯送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听得于承珠冷冷说道:“若非叶统领给你迫走,义军舍你之外,无人能够统带,这地图也绝不会落在你的手中。”毕擎天与于承珠相处多时,早已知道于承珠刚柔兼备的性格,要是于承珠向他谄媚,他绝不会相信,而今于承珠一面骂他,一面却又以大局为重,说要送他地图,他心中更无半点怀疑。

忽听得帐上似有轻微的声响,若非落在毕擎天、于承珠这样行家的耳里,端的听不出来。毕擎天抬头一望,只见于承珠已取出地图,慢慢展开,冷冷说道:“这里面有点讲究,你快过来看,我不耐烦久留。”毕擎天酒意醉了几分,心中想道:“帐外有毕愿穷等高手巡回,大营外更有三重守卫,料可无虑。”见于承珠展开地图,急忙凑过去看,于承珠倏地一下展开,地图中竟包着一柄精光耀眼的匕首,原来于承珠是师法荆轲刺秦皇的故智,绘了一幅假图,图穷匕见,就要用这匕首胁迫毕擎天交出兵符。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匕首一闪,刀锋已迫近毕擎天的咽喉,毕擎天忽地一口向于承珠手背咬下,两人动作均快,于承珠缩手斜刀,那刀锋刚刚刺出,毕擎天一个“斩龙掌”劈下,当啷一声,于承珠匕首落地,只听得毕擎天嘿嘿冷笑,说道:“你这点伎俩,须瞒不过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