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剑胆琴心意自伤(第4/5页)

李逸急忙钻过一个山石洞,蛇行龟伏,藏到了花木丛中,过了片刻,只听得有好几个突厥武士的声音纷纷嚷道:“哎呀,不好,阳太华给人害了。”“还好!还好!他还有气息。”“快请菩提上人前来,将他救活。”这一群武士忙着救阳太华,暂时顾不得搜索敌人,李逸趁这个机会,又穿过了一丛树木,悄悄地溜入了后宫。

背后金刀交击之声,震耳如雷,听那声音,裴叔度和谷神翁似乎都已来了,而且似是已陷入重围之中。

李逸心想以符裴谷三人的武功,纵然陷入重围,要脱险谅非难事,现下已是三更,时机稍纵即逝,若然惊动大汗,救人那就难了。因此只好撇下他们,独自进宫刺探。

他已知道大汗的所在,参照武玄霜所画的宫中草图,一路借物障形,蛇行兔伏,绕过曲折回廊,穿过重重门户,虽然时不时碰到巡查的武士,可喜趋避得宜,没有给他们发觉。

来到了那座王妃的“新房”,奇怪得很,外面竟然没有防守的武士,李逸也起了疑心,可是情势紧迫,哪容得李逸仔细推敲,心想反正来了,即算是虎穴龙潭,也得闯他一闯了。

李逸飞身跳上瓦面,攀着檐角,用一个“珍珠倒卷帘”的姿势,斜挂半身,探头窥伺,但见那突厥大汗正在屋中,他旁边有一个持长鞭的武士,既不是麻翼赞,也不是恰克图,李逸更觉奇怪,心道:“大汗怎的如此大意,不要第一流高手防护,难道是他另外安排了陷阱?还是天赐良机,令我成功?”

李逸本来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但此时他救妻心切,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何况这时他又看到了屋子里另外一个人,这一看登时令他呼吸紧促,血脉偾张,更顾不得大汗是否安排有陷阱了。

这是一个穿着维族服饰的女子,但见她带着镣铐,坐在大汗的侧边,中间隔着一个长方形的茶几,李逸只见到她的侧面,虽然看得不很清楚,但除了长孙璧还有谁人?李逸还认得她那件衣服,每次长孙璧改扮维族女子下山,总是欢喜穿这件衣服的。

只听得大汗微笑说道:“你整天没有吃东西,这怎么行?我对你们夫妇实是一片好心,你喝了这碗参汤,我再和你说吧。”长孙璧哼了一声,不言不语。大汗道:“好,她不喝,你灌她喝!”那武士应了声“诺”,拿起参汤,按着长孙璧便灌,忽听得“呛啷”一声,长孙璧侧转身子,把手一拨,盛着参汤的磁碗跌成粉碎。李逸心道:“好,不愧是我的妻子!”

大汗怒道:“孤王好意对你,你却这样无礼!好呀,敬酒不吃你要吃罚酒,喀尔巴,给我重重地鞭她,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那个武士挥动长鞭,“啪”的一声,重重的在长孙璧的背脊上抽了一下,长孙璧被他抽得胸脯起伏,仍然咬牙硬挺,不肯出声呻吟。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逸舌绽春雷,陡的大喝一声:“住手!”飞身窜入,劈手夺了那武士的长鞭,另一手一把抓着了长孙璧,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忽觉脚底轻轻飘飘,踏了个空,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得“轰隆”一声,地板忽然裂开,李逸搂着长孙璧双双跌下去了。上面兀自传来突厥大汗得意的笑声。

下面是个黑黝黝的地牢,李逸中计,悔之已晚,但他终于得与妻子重逢,难过之中,却也感到欣慰,心想:这总算是不幸中之幸了。

李逸搂紧妻子,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缓和了下堕之势,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幸而没有损伤。黑暗中看不到妻子的面目,李逸紧握着她的手道:“璧妹,我在这儿,天可怜见,咱们到底又聚在一处了。”长孙璧轻轻哽咽,李逸摸索着解她的手铐,一边说道:“璧妹,你不要难过,咱们得以同生共死,死亦无憾!”

话犹未了,忽觉双手紧束,李逸大吃一惊,叫道:“璧妹,你做什么?”就在这时,长孙璧忽地冷冷笑道:“谁是你的妻子?你把眼睛睁开,看清楚了!”

地牢里现出火光,那维族女子退后了数丈之地,她的手铐已束到了李逸的手上。李逸定睛细看,那维族女子,身材轮廓都与长孙璧相似,但确实不是长孙璧。

原来突厥大汗预料到李逸必定会进宫救人,因此安排下这个陷阱,选一个与长孙璧相似的宫女,诱李逸上当的。新房里的机关也是临时布置的,在那个宫女的脚下,就正是机关所在,李逸急于救人,焉有不上当之理?

李逸这一气非同小可,他带着手铐,就想过去将宫女扑杀,但一想这个宫女不过是大汗所利用的工具,只好忍着了气,长叹一声。

那短小精悍的武士走了出来,哈哈笑道:“不用害怕,大汗不会亏待你的。”李逸大怒,捧着手铐,横扫过去,这武士名叫喀尔巴,是西藏赞普法师的门下弟子,武功与阳太华不相上下,在恰克图之上,李逸戴着手铐,如何伤得了他,被他一把抓着了臂弯的曲池穴,登时不能动弹。

喀尔巴笑道:“你的脾气好大,大汗要把中国皇帝的宝座送给你,你还发这么大的脾气,也算得是奇怪极了。”

李逸喝道:“废话少说,我落在你们的手中,宁死不辱!”喀尔巴笑道:“大汗是抬举你,除非是你自取其辱。你有什么话,向大汗去说吧。”在墙壁一按,开了一道角门,押着李逸,走上了许多石级,又回到上面那座宫殿,突厥大汗与麻翼赞已在那里等候。

突厥大汗得意笑道:“你昨日走得太匆忙了,我的话也许你还未曾平心静气去想,难得你今日回来,咱们再谈谈吧!”李逸道:“你施用诡计捉了我,咱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大汗笑道:“我不怪你聚众进宫胡闹,你却怪我施用诡计吗?兵不厌诈,这话原是你们中国的兵家说的。”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问麻翼赞道:“外面闹得怎么样了?那几个老家伙捉到了吗?”

麻翼赞道:“早已被驱逐出宫去了。现在国师正率领武士去追。他们受了重伤,谅也逃走不远。”李逸心想,以符不疑他们的武功,纵然众寡不敌,也决不会受到重伤,听得他们已经逃出,反而放下了心。

大汗又得意笑道:“我国中兵精粮足,武士如云,你经过这两次交手,知道厉害了吧?”

李逸道:“中国有句圣人的话说,唯仁者方可以无敌于天下,徒恃甲兵之利,岂能服得了人?”大汗“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腐儒的说话。”李逸又冷笑道:“大汗的厉害,我确是见识过了,哈,哈,那当真是可笑而又可鄙!”大汗面色一变,怒道:“你敢非议孤王?我有哪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