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暗系赤绳为月老徒教残泪湿红妆(第4/5页)

金世遗暗暗赞道:“这小子不坏,不枉我将沁梅交付给他!”要知钟展虽然得了天山剑法的真传,但功力尚浅,以一敌一还差不多,以一敌二,他绝不是白良骥和那个姓韩的对手,这点,金世遗知道,钟展自己也知道,金世遗躲在树上,冷眼旁观,要是钟展怯敌私逃的话,他就会把李沁梅单独救走,至于钟展是否会落在敌人手中,他就根本不管了。

白良骥还差十来丈远,就要和钟展接触,忽地“哇”的一声,连隔夜酒饭都呕了出来,那姓韩的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你怎么啦……”话未说完,忽觉腹中作痛,肚内咕咕地响,跟在白良骥之后,也是“哇”的一声,呕得他连泪水鼻涕都挤了出来,比白良骥更加狼狈。

金世遗指间挟着两枝毒龙针,只待钟展一遇危险,便发针伤敌。如今见他们尚未交手,白良骥和那个黄衣人忽然大呕特呕,先是一怔,随即省悟,心中笑道:“胜男古怪精灵,不知她暗中弄了什么手脚?这样更好,比使用毒龙针更无破绽。”

说时迟,那时快,钟展已是一剑刺来,白良骥还未能挺直腰板,急忙用了个“大弯腰斜插柳”的身法,脚跟一旋,滴溜溜地闪开,他使的是一根虬龙鞭,长达一丈有多,长鞭也跟着他的旋转打了个圈,这一招败中求胜,确是有真才实学,非同小可。

但他这一鞭发出,却是力不从心,只听得刷的一声,他的鞭梢已被削短了三寸。那姓韩的更惨,他施展红砂手的功夫,一掌劈去,以他的功力而论,这一掌最少可以把钟展的剑尖荡歪,若然钟展的剑给白良骥的长鞭缠上,他这一掌按实,更还可以令钟展立即晕倒!

可是他料不到白良骥的长鞭一下子就给钟展削断,更料不到他这一掌发出,竟是毫无劲力,但见剑光一闪,血淋淋的两只手指已削了下来,这还是他缩手得快,要不然整个手掌都可能给钟展切下。

原来厉胜男暗中下毒,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放入他们的茶壶,他们躺在床上谈话,茶壶恰恰放近窗口,厉胜男用一支银针大小的吹管,对着壶嘴将药粉吹进去,他们丝毫也没有察觉。他们谈了半夜的话,当然感到有些口渴,两人都喝了满满的一杯。

白韩二人在喝了那杯茶之后,不久便听得外间似有异声,他们出来察看,发觉同伴僵毙(其实是并没有死,不过当时他们已无暇细察脉象了。)俘虏失踪,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追出来搜查,待到他们发现了只有钟展上来迎敌,别无高手在旁,这才放下了心。他们虽然不知道钟展如何解开穴道,但心想他纵能解开穴道,功力却怎也不能恢复,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知厉胜男所下的药物,恰好在这个时候发作,这种药物,未发作时,一点也不觉得,一旦发作,立即五脏翻腾,十分辛苦,哪里还能发得出内家劲力?如此一来,恰恰与他们预料的相反,功力大减的不是钟展,而是他们。

幸而白韩两人的内功修养也有了相当的火候,运气忍着,暂时不再呕吐了,可是钟展本来就准备豁出性命的,一上来便施展天山剑法中追风八式,剑剑都是拼命的招数,不过数招,白韩两人已是窘态毕露,险象环生。

白良骥叫道:“这情形不对,敢情咱们是中了毒啦?”

话声未了,忽见李沁梅也跑上来,高声叫道:“展哥,这是怎么回事?哈,原来你是和这两恶贼打架,别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这时钟展正是得心应手,哪会心慌?心慌的是白良骥和那个“韩大哥”,李沁梅还未来得及加入战团,只听得刷刷两声,白良骥的长鞭断了半截,肩头又被搠了个透明的窟窿!

白良骥再也沉不住气,哇的一声,又是一大口秽物呕了出来,而且咯出了一口鲜血,白良骥扭头便跑,那姓韩的也不落后,和衣一滚,便滚下了山坡,比白良骥逃得更快!

李沁梅怕给秽物溅着,一跃跃开,钟展走了过来,笑道:“你也醒来啦?可觉得什么吗?这两个恶贼都受了伤,总算出了口气,不必再去追啦!”

李沁梅睁大了两只眼睛,周围一看,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气,说道:“真似做了个梦一般,咱们怎的会到了这儿?你又是怎么脱身的?我倒是没事,你呢?”

钟展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一醒来,就在这儿了。不过,我感到嘴里有碧灵丹的气味,敢情是唐师兄来了。”

李沁梅道:“我也是这样想,但若然是唐师兄,却为什么不见他?”

金世遗听得暗暗好笑,心道:“也算得是猜对了一半。待他们见着唐经天,更不会疑心我了。”

钟展道:“我刚醒来的时候,似乎听得西南方向,有非常强劲的暗器破空之声,很可能就是唐师兄所发的天山神芒,等下,咱们且去瞧瞧。”歇了一歇,又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外面的山坡上,除你之外,什么人也没有。过了不久,白良骥这两个家伙就来了。看此情形,大约是唐师兄解开了咱们的穴道之后,就碰到了另外的强敌,现在正在追赶敌人。至于白良骥这两个家伙,则是随后来的,因为他们的脚程赶不上唐师兄。”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金世遗暗暗点头,心道:“这小子虽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倒也有几分阅历。瞧料事情,犹如眼见一般。所差的就是他不知道我在暗中作弄,要不然就可以全猜对了。”

李沁梅笑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却要独自逞能去斗这两个恶贼,瞧,你累得这般模样!”她还以为自己是被打斗的声音惊醒的,并不知道钟展根本就不可以唤醒她。

这几句话貌似责备,实是怜惜,钟展心中甜丝丝的,傻笑道:“我不累,嗯,真的不累,师妹,我倒是担心你呢,呀,你的头发乱成这个样子,我替你理理!”

钟展大着胆子靠近师妹,李沁梅满脸红霞,低下了头,并不抗拒,让钟展替她整理好头发。

金世遗暗暗为他们欢喜,但不知怎的,在欢喜中又似有一点辛酸,忽地心中想道:“我所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咳,我还在这里偷看她做什么?”

金世遗硬了心肠,立即施展“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从一棵大树跃到另一棵大树,片刻之间,便出了林子,钟展和李沁梅都正在陶醉之中,哪里听得出丝毫声息?

金世遗一口气赶到了与厉胜男约会的那个山头,抬头一看,竟然不见厉胜男的影子,金世遗吃了一惊,急忙施用“伏地听声”的功夫,凝神细听,过了片刻,隐隐听出西南角似有厮杀之声,大约是在六七里外。金世遗不禁疑云大起,心中想道:“胜男的轻功要比他们夫妇高出一筹,怎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将他们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