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弄鬼装神迷侠女飞花摘叶见神功(第2/6页)

按下李沁梅暂时不表。且说谷之华那日离开了众人之后,心中怀着很重的疑团,猜不透厉胜男是何等样人?她说的话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她怅怅惘惘,思量了许久、许久,终于也决定了暂时不去给义父上坟,先到青岛去看看究竟。她起了这个主意,连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想戳穿厉胜男的假话呢?还是为了自己其实也想再见金世遗一面?

谷之华在镇上买了一匹坐骑,一路马不停蹄,到了黄昏时分,约莫赶了将近一百五十里的路程,刚好赶到同安县城,正好投宿。她进入城内,还未找到客店,忽见两个店伙模样的人,上来拦着马头,笑嘻嘻地说道,“姑娘贵姓,可是姓谷吗?”谷之华怔了一怔,说道:“怎么?”那两个店伙道:“我们是祥泰客店的伙计,在同安县里,就数我们这间客店设备最好,房间最多,还有专供女客住宿的雅净房间。我们早已给谷姑娘准备好了住处,就等你老人家赏光了。”谷之华道:“且慢,你怎么知道我姓谷,又怎么知道我今日到此?”那店伙道:“今日午间已有人替姑娘定下房间了,他说你这个时分一定会到。我们已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了。”谷之华急忙问道:“那是个什么人?”

那店伙笑嘻嘻说道:“是姑娘的兄长定下的房间,错不了的。”谷之华怔了一怔,道:“什么,我的兄长?”那店伙道:“令兄他在前一站等你,你不是从邙山来,要往崂山上清宫进香的么?令兄已说得清清楚楚了,房钱饭钱也都替你预付了。”

谷之华大为惊诧,心想:“除了金世遗与厉胜男之外,谁知道我要前往崂山?是金世遗和我开玩笑呢?还是厉胜男?”那个开玩笑的人已对店伙说明是她的“兄长”,她当然不能够问“兄长”的容貌,心想:“我反正要住房吃饭,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店家对她招待得十分周到,住的是上房,吃的是当地有名辣子鸡,还有好几样精美的小菜。看来那个给她预定房间的人,赏钱定给了不少。

谷之华是个有江湖经验的人,虽然猜想到此事是金世遗或者厉胜男所为,当不会有什么恶意,但也处处小心提防,一晚没有好睡。这一晚半点事情也没有发生,教谷之华更为纳闷。

第二日谷之华又赶了一天的路,将近黄昏时分,到了一个市镇,名叫“青龙集”。青龙集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市镇,按理说谷之华应该在这个市镇投宿,谷之华却故意绕道避开,再赶了十多里路。掌灯时分,才赶到前面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心想:“看你还能够和我开玩笑么?”

哪知一进小镇,又有一个客店伙计模样的人上来迎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是谷小姐么?小店已给你老人家打扫好房间了,便请赏光。”谷之华只当那个开玩笑的人定是在青龙集给她定下房间的,想不到在这小镇上也布置了这一套。当下笑道:“是我哥哥给我定下的房子么?”那店伙愕了一愕,道:“我们没有见着姑娘的兄长,只见到令尊大人,他叫我们给姑娘准备的,房钱饭钱都付过了。”

这一回轮到谷之华发愣了,心中想道:“这人当真可恶得很,冒充我的兄长也还罢了,这一回却冒充我的父亲。哼,我的父亲是个大坏人,你欢喜冒充就冒充吧!”继一想:“不对,莫非不是同一个人,他既敢冒充我的父亲,当然有上下年纪,不比冒充我的兄长容易假装。”她本来怀疑是金世遗或厉胜男,这时一想不像,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惧意。只是那人既冒充她的父亲,她就更不便问那人的形貌了。

可是那店伙却先说了出来,他见谷之华发愣,便道:“姑娘既是姓谷的,形貌也和那位老人家说的相符,错不了吧?令尊大人不是一把斑白的胡须,稍微有点伛偻的吗?”原来这间小镇的客店本钱短少,店伙也生怕接错了人,所以特别小心谨慎,和谷之华对证。

店伙说的那个人正是孟神通的形貌,谷之华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想道:“难道不是冒充,当真、当真是他、是他来了?”可是孟神通怎会知道她要前往崂山?何况,他若要追赶自己回去,又何必这样故弄玄虚,形同戏耍?不错,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亦不需要和女儿开这种玩笑啊!

那店伙又道:“令尊大人精神很好,他说前面纵有几个毛贼,你也不必担心,他一个人尽可对付得了,姑娘,你们是保镖的吧?”在这条路上,常有保暗镖的镖师经过,这店伙有几分江湖阅历,他见谷之华腰悬宝剑,似个有武艺的人,心想父女保镖,做父亲的先走一天,先后照应,在江湖上也并非罕见的事情。加以昨晚那个老人所露的口风和出手的豪阔,在在都暗示出他是镖师身份,所以店伙也就把谷之华当作女镖师了。

谷之华疑心大起:“若当真是他前来追我,我要躲避也躲避不了。若不是他,我倒要看看这个开玩笑的是何等样人?他总得露出本来面目。”便道:“不错,那正是我的爹爹。他还有其他的说话交待吗?”店伙道:“那位老爷子说你今天赶多了路,一定赶得累,叫你好好歇息,明儿可以少赶一程。”那说话似乎他们“父女”早已约好了路程似的。谷之华微微一笑,也不分辩,说道:“好,那你就给我房间吧。”

谷之华随这店伙入店歇宿,暗自思量:“这个人不知是谁,可是聪明得紧!他竟然料到我今天会特地不在青龙集上投宿,我赶多了路,反而落在他的算计之中。我明天偏偏再多赶一程,看他怎样。”

像昨天那间客店一样,招待得十分殷勤,进了房间不久,店伙便送来了一只烤得香喷喷的肥鸡,还有一壶葡萄美酒和几样小菜。谷之华酒量甚浅,烈酒不能入口,但葡萄酒却是她最喜欢的,那几样小菜也合她的心意。不过她为了要起早赶路,也不敢多喝,只喝了小半壶。

不知怎的,这一晚她睡得特别香甜,第二日一觉醒来,只见日影西斜,已经是过了晌午的时分了。她大吃一惊,首先检点东西,宝剑、钱银和身上的玄女剑谱都没有遗失,再试行运功,也是毫无异状。这才放下了心。但这一觉为什么睡得这样久呢?莫说她是个具有武功的人,即算是普通的人,心里头惦记着明天还要赶路,也断不会睡到日头过午还不知醒的道理。她也怀疑到酒中下了蒙汗药,但一来昨晚完全尝不出异味;二来下蒙汗药必有所图,现在自己毫无损失,他图的又是什么?饶是谷之华绝顶聪明,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中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