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忏情长有飘鸾恨历劫空余解佩哀(第3/4页)

任红绡连忙拔刀拦阻,宇文冲叫道:“好丫头,你也陪我死吧!我的梅表妹是官家女儿,她要两个丫头服侍。你,还有你,都和我去服侍她吧!”狂叫未休,已是双掌齐出,一抓抓向任红绡,一抓抓向奚玉瑾。

他人已疯狂,武功却没消失,出招又狠又妙。“卜”的一声,任红绡的手腕给他中指弹着,双刀脱手。宫锦云连忙将她一拉,迅速跃开,这才没有给宇文冲抓着。

三个人中最镇定的是奚玉瑾,一见不妙,使出了一招半虚半实的剑法,宇文冲在疯狂的状态,出手虽狠,却不能辨别对方剑法的虚实。一抓抓下,奚玉瑾剑锋倏转,刺着了他的肩头。

可是宇文冲在疯狂的状态中,竟也不知疼痛,奚玉瑾的剑尖未曾拔得出来,他已是握着剑柄,抢了奚玉瑾的宝剑,自己拔出来了。

宇文冲哈哈大笑,抡剑舞了一个圆圈,把三个少女吓得远远躲避。

车卫忽地冷冷说道:“宇文冲,你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宇文冲显出一片茫然的神情,剑尖指着车卫,说道:“你说我是什么?”

车卫冷笑道:“你是一只癞蛤蟆,天鹅肉没吃成,自己先自气破肚皮死了!”

宇文冲一声怪叫,喝道:“你是何人,胆敢这样骂我?”

车卫缓缓说道:“你忘记了么?好,我提醒你。玉姑娘是你的表妹,我是你的表妹的丈夫。嘿嘿,不单我说你是癞蛤蟆,你的表妹也是这样说你的,所以她才嫁了给我。”

宇文冲猛的一瞪眼睛,叫道:“不错,你是车卫,是我的仇人!好呀!你咒我死,我先杀了你!”

车卫哈哈笑道:“宇文冲,你不成啦!癞蛤蟆怎么能够杀人?不信你来试试!”

宇文冲大吼一声,舞着宝剑,便冲过去。那副狰狞的模样,吓得三个少女都不敢再把眼睛看他,任红绡为车卫捏了一把冷汗,心里想道:“车伯伯不逃跑也还罢了,怎的还特地去激怒这个狂魔来杀自己?”

心念未已,忽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厉叫,任红绡大着胆子回头一望,只见宇文冲已是倒在地上,翻腾打滚,地上一滩鲜血。车卫仍然盘膝而坐,距离大约在三丈之外,完全看不出他有曾经动过手的模样。

原来宇文冲的“走火入魔”已经发作了。

本来在走火入魔发作之后,还有一段苟延残喘的时间,不会马上发作得这样重的,但因他给车卫一激,气怒交加,这就发作得加快和加重了。

“走火入魔”发作到最后一个阶段,那种痛苦,超过世上的任何毒刑。宇文冲痛苦难堪,狂叫道:“车卫,你杀了我吧!”

车卫冷冷说道:“我说你没出息,你果然没出息,怎么临死还要求我?”

宇文冲脸上的肌肉都抽搐得变了形,突然一声狂叫,把夺自奚玉瑾的那柄宝剑,一剑插进自己的心窝。

三个少女看见这样惨厉的景象,不觉都是为之心悸。奚玉瑾心里想道:“这个宇文冲固然该死,但车卫做得也未免太过分了。”

车卫这才松了口气,抹去了一额冷汗。他刚才这一着实在是险到极点。宇文冲倘若还有一点气力,这三丈的距离一冲过来,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奚玉瑾大着胆子把自己的宝剑拔出来,将宇文冲的尸体移过一边。任红绡这才敢于上前说道:“车伯伯,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车卫想起刚才的险状,这才知道吃惊。只觉双腿酸软,已是不听使唤。任红绡将他扶了起来,车卫吁了口气,说道:“贤侄女,多谢你啦。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否则你车伯伯的这条老命,只怕早已没了。”

任红绡道:“咱们是邻居,本来应该守望相助。车伯伯,你用不着和晚辈客气。我扶你回家吧。”

车卫叹口气道:“贤侄女,你真是位好姑娘。我没事,可以慢慢走回去了。你是和好朋友回家吗?”

任红绡说道:“不错。但不知我家里情形怎样?车伯伯,你近来可曾见过我的爹爹吗?”

车卫说道:“啊,那我劝你还是暂且别回家吧。”

任红绡吃了一惊,说道:“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卫说道:“我是今天刚回来的,没见过你爹。不过,我却知道辛十四姑正在你的家中。你这位朋友是黑风岛主的女儿,恐怕还是避免见她的好。”

任红绡道:“好,那我先送伯伯回家吧。车伯伯,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车卫说道:“这人是谁?”

任红绡道:“辛龙生。”

车卫怔了一怔,说道:“你和辛龙生相识?”

任红绡道:“我是受了朋友之托,想要打听他的下落。车伯伯,你倘若是有他的消息,请你帮我个忙。”

车卫已知有点不对,但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一想这三个少女救了自己的性命,岂能推说不知?当下苦笑说道:“你们打听辛龙生的消息,算是找对了人了。实不相瞒,辛龙生和小女就在上面。”指一指上面的松林。

宫锦云是急性子,一听之下,大喜说道:“瑾姐,这回总算给你找着了。你先去见见他吧。”

奚玉瑾心情激荡,她本是要来见辛龙生的,此时却禁不住有点踌躇了。但终于这样想道:“我和他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坏,总得有个交代。我是应该和他当面谈个清楚的。”于是也就不再说话,径自去了。

车卫呆了一呆,说道:“这位宫姑娘我是知道的了。那位瑾姑娘是——”

任红绡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奚玉瑾,百花谷奚家的女儿。”

车卫心头一颤,心道:“原来果然是龙生的妻子来找他了。唉,这件事情本来是龙生做得不对,但我的淇儿却不知要如何伤心了。”

在路上奔跑的奚玉瑾是心情激荡,忐忑不安,在松林中静听辛龙生说话的车淇,却是花容惨淡,柔肠寸断了。

“她没骗你,那是真的!”这句话从辛龙生口里说出来,证实了辛十四姑所说的那些事实。这对车淇来说,当真是有若一个青天霹雳,把她惊得呆了。

没有责骂,没有哭泣,有的只是一副木然的神气。她比辛龙生所能想象的还要伤心,辛龙生也给吓得慌了。

辛龙生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淇妹,我该死,我对不住你。但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的。我叫你爹爹回来,我,我走了!”

也不知车淇是听不见他的话还是故意不回答他,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辛龙生说到一个“走”字,本来已经站了起来,但一见她这副神气,双脚却是再也不能移动了。他轻轻地握着她的小手,重又坐到她的身旁。可是说些什么话好呢?大错是自己铸成的,能有什么言语可以叫她不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