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输他覆雨翻云手愧负嘘寒问暖心(第2/6页)

那少女似乎对辛龙生颇有好感,说道:“爹爹,他这伤大概要在咱们家里调养一个多月吧?”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又怎样?”少女说道:“他在咱们家里住上个多月,这就不是外人了。咱们把名字告诉他也好有个称呼。”原来这老者乃是为了一桩事情,失意江湖,故而隐居埋名,匿居幽谷的。

那少女说道:“我们姓车,爹爹单名一个‘卫’字。我也单名,叫做车淇。‘淇’字是有水旁的淇。”怕辛龙生不明白,边说边用手指在地上写字。指尖所到,泥土飞扬,地上现出四个端端正正的工笔楷书。

辛龙生赞道:“姑娘文武全才,好秀气的书法,好锋利的指力。”心中可是暗暗吃惊。原来这车卫乃是二十多年之前,曾在江湖上出现过的一个介乎正邪之间的魔头,但却是昙花一现,在江湖上做出几件惊人之事以后,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辛龙生曾于无意之中听师父和朋友谈过此人,猜测他已经死了,想不到今日却给自己遇见。辛龙生心里想道:“师父曾说此人行为怪诞,喜怒无常,现在看来,也不见得有什么怪诞,纵然不能说是和蔼可亲,也相当平易近人。可见传言大都不尽不实。”他哪知道车卫对他好感,乃是另有缘故的。

辛龙生得车卫悉心调治,一个月后,果然渐渐恢复健康,能够四处走动了。

一日,车卫把辛龙生叫到跟前说道:“你的伤好了么?”

辛龙生道:“多谢老伯给我悉心调治,伤都好了。”

车卫说道:“不,你的外伤好了,但原来所有的一种病却还没好,你自己知不知道?”

辛龙生怔了一怔,登然省悟他所指的是什么病,不觉满面通红。心里想道:“他知道我有这种病,当然不能让女儿嫁我。一定是怪我不该引诱他的女儿了。”

车卫说道:“你当真没有做过别的亏心事么?我是指你对不住人家的姑娘。”

辛龙生硬着头皮说道:“小侄与姑姑相依为命,结识的人都不多,更从无与女子勾搭之事。”却不解他何以在问自己的时候要叹口气。

车卫说道:“当真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我就是因为做过一件亏心之事,深自内疚,是以才不愿再入江湖的。”

辛龙生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样宠爱女儿,想必是因为对不住她的母亲。”虽有好奇之心,但也不敢多问。说道:“车老伯,你能够给我医好这病?”

车卫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学好了我本门内功,这病不药自愈!”

辛龙生忙道:“不知晚辈有没福分得列门墙?”车卫说道:“本门内功是不传外姓的,你要做我徒弟,先得是我车家的人。”辛龙生道:“小侄这条性命是老伯救回来的,老伯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车卫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这件事是不能勉强的,须得你自己愿意才行。阿淇这丫头很喜欢你,你心意如何?”

辛龙生正是等他说这句话,便即跪下磕头,说道:“若蒙老伯不弃,肯把令嫒许配与我,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话犹未了,哪知车卫却伸出手臂,在他胁下轻轻一托,将他托了起来,说道:“且慢行翁婿之礼,我还有话说。说清楚了,你仍愿做我女婿,那时再改称呼。”

辛龙生垂手恭立,说道:“是。请、请老丈吩咐。”

车卫说道:“你做我的女婿,同时也就是我的弟子,须得依我三件事情。你仔细听着:第一,不得欺师灭祖,倘若给我发现你有欺骗我的事情,我必取你性命!你依得么?”

辛龙生浑身冷汗,硬着头皮说道:“弟子绝不敢欺师灭祖,矢誓恪守本门戒律。”

车卫说道:“好,第二件是你对我的女儿若有负心之事,即使在我死后,我也有办法取你性命!”

辛龙生道:“弟子得配令嫒,那是天大的福气,岂敢还有异心?”心里则在想道:“若是他日重见玉瑾,那怎么办?唉,没有办法,只好装作不认识她。不过,他死后还能取我性命,这话恐怕只是恐吓的吧?”

车卫说道:“最后一件事情是:你学了我本门武功之后,必须替我做一件事情。”

辛龙生道:“什么事情?”

车卫道:“到时候告诉你。或许是十分容易的事情,或许是十分艰险的事情,总之你都得依我吩咐的去办。”

辛龙生心里想道:“若是他要我自己斩断一条手臂,难道我也依他?这个条件可真是太古怪了。”当下说道:“师父有命,弟子赴汤蹈火,亦是不敢皱眉。”

车卫满面堆欢,说道:“好,那么从今天起,我就传你本门内功心法。”辛龙生给他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岳父大人”,车卫哈哈一笑,将他扶起,说道:“贤婿请起,咱们也该回去了,淇丫头只怕已经等得心焦啦。”

回到家里,车卫说道:“淇儿,你过来,你们二人重新相见,从今之后以兄妹称呼。”车淇有点失望,说道:“爹爹,你收了他做义子吗?”

车卫哈哈一笑,说道:“我收他做了徒弟,又要他做了我的女婿了。不过,你年纪还小,所以我打算让你们三年之后方才成婚,改个兄妹称呼,亲热一些。你不怪爹爹阻迟你的婚事吧?”

车淇又羞又喜,杏面绯红,说道:“爹爹,我才不急于嫁人呢,你这样说我,我可不依!”

车卫笑道:“好,爹爹现在可没工夫和你说笑啦。新儿,你跟我来。”

车卫把辛龙生领入一间静室,说道:“我现在传授你内功心法,你可得忍受煎熬。”授了他练功口诀,把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背心,叫他如法施为。

辛龙生只觉一股热气从背心输入,依法练功之后,全身炙热,如受火烧,难受之极。心里暗暗奇怪:“我每次练师父所传的内功,只觉全身气血畅通,只有舒服之感,绝不难受的。为什么他这门内功这样古怪?莫非乃是邪派内功?”为了能够病好,只好咬牙抵受。

车卫点头赞许他道:“好,你倒很是有点毅力,我是望你速成,才以本身真气助你。过了几天,你就可以苦尽甘来了。”

从这天起,辛龙生每日练功三次,果然练了四五天之后,情形渐渐好转,痛苦日减,反而好像吸惯了毒品的人一样,不练功就不舒服了。

这门内功见效极速,一月之后,辛龙生已是真气充沛,自知“隐疾”已经完全医好了。

车淇天真烂漫,对他并不避嫌,但也仅止于耳鬓厮磨,并不逾分。日久情生,辛龙生也不觉渐渐爱上她了。不过每当夜静无人之际,想起了奚玉瑾,仍是不禁心情动荡,难以忘怀。辛龙生痊愈之后,车卫就对他说道:“本门武功,你可以跟师妹去学。你的家传武学,很有根底,必定可以事半功倍。你跟她练一两个月,我再亲自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