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神箭连飞 穿云惊小侠飞刀一掷 劈果救佳人(第4/5页)

土司的女儿脸上堆着笑容,腰肢款摆,一步步地朝着陈天宇走来。那土司的女儿走到他的面前,腰肢一弯,嘻嘻一笑,忽道:“你的鞋带松啦!”双手摸着他的牛皮统鞋,就替他结鞋带。

这举动大出陈天宇意外,竟弄不清楚她做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那土司的女儿替陈天宇结好鞋带,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忸怩作态,把头别过一边,避开和陈天宇的目光相碰。陈天宇怔了一怔,只见父亲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像是非常焦急,又像是有些欢喜,那土司哈哈大笑,叫道:“干杯,从此咱们是一家人啦!”

陈天宇猛然一醒,不觉大惊失色,原来西藏的风俗,少女替男子结鞋带,就是表示求婚的意思,若然那男子不加拒绝,这亲事就算结成了。原来这土司的女儿,平日喜欢在草原上骑马射箭,见过陈天宇几面,陈天宇可没留意她。土司的女儿长大了,应该是结婚的时候了,可是周围没有适合的男子,土司的女儿早就爱上了陈天宇的英俊,所以这次土司之宴,其实就是定亲之宴。

土司举起了一只高脚酒杯,对陈定基道:“这头亲事我满意极啦,亲家,咱们干了此杯!”陈定基搓着双手不知所措。陈天宇忽道:“不,我不满意!”土司勃然作色,喝道:“什么,我土司的女儿,你不满意!”土司的女儿嘤然哭出声来。

陈定基急道:“小儿年幼无知,鲁莽失礼,土司休怪。”土司哈哈大笑,道:“这才像句说话,咄,小伙子,快与你未婚妻子干了此杯!”土司的女儿破涕为笑,将斟满酒的酒杯递到陈天宇面前,陈天宇手足无措,花园外一片喧哗,忽见一人披头散发,冲了进来,大声叫道:“陈大人,不好了,祸事,祸事!”上气不接下气,陈定基道:“有话慢说,什么祸事?”那人道:“衙门被强盗放火烧了,死伤了许多许多人!”呛啷一声,陈定基酒杯落地,只见陈天宇已像旋风一般扑下亭子,抢了一匹快马,如飞出门。

土司大笑道:“些些强盗,这也值得大惊小怪?江合涅巴,替我点一百名兵卒前往,将强盗都捉回来。哈,亲家本布,你有了我这个靠山,什么都不用害怕!”陈定基心急如焚,好容易待土司把话说完,也急忙奔下亭子,跨上坐骑,急急带护卫奔回,背后土司仍在哈哈大笑,高声说道:“亲家本布,这里酒席未散,捉了强盗,立刻带你的儿子回来!”

陈天宇策马奔回,未到宣慰使衙门,已见一片火光,幸喜天色甚好,并不刮风,火势尚未大盛,陈天宇急急下马,但听得一片呻吟之声,强盗已不见了。

陈天宇脱下大衣,遮头挥舞,避开火舌,奔入衙中,只见尸横遍地,定睛看时,地上并无流血,竟像是给人用重手法震死的,有些未死的,在地上辗转呻吟,惨不忍睹,陈天宇大为吃惊,高声叫道:“萧先生,萧先生!”乱尸堆中忽听得有人应道:“萧先生和强盗都走啦!”陈天宇急急从尸堆中将说话那人抓出,正是江南,陈天宇道:“呀,谢谢天,你还未死?”江南伸伸舌头,道:“那两个强盗也以为我死了,哈,其实我是装死骗过他们,若不是诈死,我就不能生啦!”在险死还生的危难之中,江南多嘴的脾气仍是未改。陈天宇急忙把他拖出衙门,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你说吧。”

江南道:“你们去了不久,那两个强盗就来啦!就是那两个卖唱的汉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昨天用箭射你的。你记不记得?”陈天宇道:“我记得!你快说下去!”江南道:“那两个强盗,一个拿着会喷火的筒子,火光射到哪里,哪里就烧起来,少爷,你见过这种怪东西吗?”陈天宇急道:“未见过,快说下去,不要多说闲话。”江南道:“另一个强盗提着一把大弓,快极啦,一碰见咱们护卫的兵士,就是那么迎头一下,只是那么一下,兵士们就哼也不哼躺下了,我不等他打我,就先躺下地去佯死。呵,这时候萧先生出来了,我躺在地下偷偷看他,可全不像平日的样子,腰板也挺直啦,鼓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大声叫道:‘萧某在此,与这里的主人无关,咱们到后山去一决死生,今日总能如你们所愿,了结这十年公案!’”

后面尘头大起,马声嘶鸣,陈定基的卫士和土司的兵全赶来了,陈天宇道:“我到后山去找先生,只准你说给老爷一个人知道!”立刻上马,驰入后面山谷。

山谷险峻,坚冰积雪,怪石嶙峋,马也难行,陈天宇弃马登山,转过两道山坳,忽听得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俨如奏乐,但那乐声杂乱,毫无章法,急促尖锐,令人听来意乱心烦。陈天宇登高下望,只见萧先生挥着一柄拂尘,在两个敌人围攻之下窜来窜去,那两个敌人一个提着一把大弓,拂尘拂在弓弦之上,就是一阵叮咚作响,另一个敌人手使七节软鞭,夭矫如龙,看样子是想夺取萧先生手中的拂尘,但那拂尘在鞭影之中挥舞自如,仍然是不断的拂在弓弦之上。

陈天宇高声叫道:“师父!”只听得一阵叮咚声响,萧青峰扬声说道:“宇儿,不要下来!”声音急促,似是显得有些气喘,陈天宇不由得吃了一惊,他虽然对于内功只是略窥门径,但听这声音,已知师父的内家真气,颇受损伤。

原来萧青峰乃是一位隐名大侠,具有绝顶武功,陈天宇的功夫就是他所传授。他曾一再地告诫陈天宇不准泄漏,说是若一泄漏,就恐有生命之险,故此陈天宇日间习文,晚上习武,就连陈定基也不知道。陈天宇是在师父来的第二年跟他习武的,前后七年,只知师父是青城派的高手,至于师父的身世,以及他为什么要离开中原,随自己一家远赴藏边等等情由,师父都不肯说,也不准多问。只说师徒遇合,乃是缘法,若然我身世泄露,这缘法也就尽啦。陈天宇为人诚朴,对师父敬爱之极,问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再问。

这时冰原上搏斗更烈,三个人跑马灯似的风车旋转,脚底的冰块不时发出碎裂的声响,若是常人,站着行走也恐有跌倒之虞,更不要说搏斗了。陈天宇看得心儿卜卜乱跳,心道:“这一次我拼着受师父怪责,也不能听他的话了。”提了口气,走下山坡,他虽然知道这两人都是强敌,自己下去也只是送死,但却怎忍见师父已受围攻而自己却袖手旁观?

猛然间,忽见师父身形一晃,接着一声哗啦的冰块塌裂之声,师父似是脚底一滑,身向前倾,那对手霍的一鞭,疾如电闪,拦腰便扫,陈天宇骇叫之声尚未出口,便见一条黑影腾空飞起,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另一个人随着冰块滚下冰谷。那使弓的怒吼一声,弓弦疾弹,又是一阵叮咚密响,原来那条腾空飞起的黑影乃是萧青峰,他故意卖了个破绽,乘着那使鞭的汉子轻进之际,一个“窝心脚”将他踢下冰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