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古堡深宵龙虎斗(第2/6页)

桂华生听了这段神话,心中想道:“神话虽不足信,但亦可见到尼泊尔人对中国是何等尊崇,连他们的京城也认为是从中国来的菩萨开辟的。而京城中的风物,确实也有很多与中国相同。”对加德满都,益增亲切之感。

两人谈得很是投机,桂华生想起一事,问道:“贵国国王有几位子女?”巴勃道:“只有一位公主。”桂华生心道:“原来魔鬼城中的那个尼泊尔王子并非太子。”巴勃微笑道:“你大约也听到关于我们公主的招亲事情了?以你的才貌武功,正可一试。”桂华生怔了一怔,想道:“他怎么知道我身有武功?”笑道:“这事情我连想也不敢一想。来求婚的很多吗?”巴勃道:“一年前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应试,后来越来越少,现在已有三个月不听见说有人来了。”桂华生心中一动,道:“这是何故?”巴勃道:“来求婚的人连宫女也打不过,压根儿就没见着公主,弄到后来,许多求婚者都知难而退了。”

桂华生笑道:“那么国王找不到女婿,岂不是很心急了?”巴勃道:“是啊,是很心焦。所以……”忽地欲言又止,桂华生有点奇怪,忽觉楼中气氛有异,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带刀武士走上楼来,掌柜连忙招呼,那武士摆摆手道:“我不喝酒。”径自走到桂华生这桌子前面,同巴勃鞠了个躬,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银盒,一言不发,便即走了。桂华生莫名其妙,但见巴勃捧着银盒,手指微微发抖,好像有什么祸事临头一样。桂华生回道:“老丈,什么事情?可是碰到什么为难之事?”

巴勃道:“多谢相公关注,别无他事,只是天色不早,我应该回家啦。”桂华生甚是怀疑,道:“那么我几时再见老丈?”巴勃道:“若是还有缘分的话,三日之后,我再在这里候教便是。”桂华生何等聪明,听他言下之意,定然有莫测之祸,故此连他也不自知,三日之后,是否尚有缘相见。在酒楼上不便点破,便道:“既然如此,三日之后,我再在这里洁樽候教。”等到巴勃走后,他却立即结了酒钱,悄悄跟在巴勃后面。

华灯初上,街道行人熙来攘往,巴勃似乎毫未发觉桂华生跟踪他,穿过了好几条小巷,到了城西的一条冷僻小巷,有一座两进的平房,巴勃回到家中,“砰”的一声,便把大门关上了。

桂华生待了一会,瞧着四下无人,立刻施展轻功,跳上屋顶,悄悄从他屋后溜下,只听得巴勃在厅子里唉声叹气。桂华生走近去偷偷张望,但见巴勃早已打开了武士送给他的那个银盒,将盒中之物一件一件摆在桌上,有珍珠,有翡翠,还有几块金锭。桂华生大奇:“这武士送给他这份礼物倒真不少啊!他为什么唉声叹气?”待了片刻,只见他又在盒子里拿起一张请帖,捧在手里呆呆发愣。

桂华生走进去道:“老丈何事担心,小可愿为老丈分忧。”巴勃吓了一跳,看见是桂华生,叹气说道:“老弟古道热肠,真真可佩!这一件事,老弟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桂华生道:“我与老丈一见如故,老丈既有为难之事,我是非理不可。”巴勃道:“我知道老弟武功绝世。……嗯,你不必惊奇,我虽不识武功,但稍通医理,我看你目蕴神光,在酒楼上我故意碰了你手腕一下,你的脉膊音宏而清,一触就知是非常之人。”桂华生大为佩服,心道:“怪不得人人称他神医,果然医理通玄,不可思议。”巴勃续道:“老弟虽是武功绝世,这事情却不是武功所能解决,我也不愿老弟以一个异国之人,而与我本国的御林军作对。”

桂华生道:“怎么?老丈行医济世,却怎的会得罪了御林军?”巴勃道:“连我也莫名其妙呀,如今是祸是福,我亦难以猜度。”桂华生道:“小可谬托知己,敢请详告。”巴勃道:“适才那位武士送来的请帖,乃是御林军总督大人的请帖,要我今晚三更,到他别墅相见。这事不许我对任何人说。”

桂华生大笑道:“也许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请你去医。”巴勃摇头道:“不会,不会的。嗯,我而今想起来了,我今日出宫之时,隐约见到总督大人也在外面张望。”桂华生道:“啊,原来你今日是进皇宫看病么?”巴勃道:“这件事情,我本不应该告诉别人,但老弟是上国高贤,难得又这样一见如故,我就对老弟说了吧。我今日在酒楼上之言一点不假,我确是遇到了生平第一宗难医的病症。病人就是我们皇上。我诊他脉象,好像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药,毒性之怪,前所未见。可以令他精神疲糜,不能用脑。若然无法解除毒性,三月之后,就会憔悴而死。别的医生,绝对看不出他的死因!”

桂华生吃了一惊,说道:“谁敢这样大胆,暗中毒害国王?”巴勃道:“是呀,宫中防卫森严,外人绝难混得进去,若是我诊断不错的话,这下毒的人,只怕就是国王亲近的人。”桂华生沉吟半晌,说道:“莫非就是那位御林军总管?”巴勃道:“我接到这个银盒之时,最初也是这样的想,不过,御林军总督,虽然时常随侍国王,却也难以下毒。”桂华生道:“这有何难,只要有一个机会,把毒放到国王的茶酒里,不就行了么?”巴勃道:“不,这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每次下毒分量极微,最少要接连下毒七次。御林军总管非经奉诏,不能进入内廷,除非他买通了国王贴身的人下毒。但毒死了国王,他又有什么好处?王位是必定要皇室之人才能继承的。”桂华生道:“你们的国王可得国人爱戴么?”巴勃道:“国王仁慈爱民,国人对他十分爱戴。”桂华生道:“这么说,那就不是因仇下毒的了。中国历史上也有许多毒杀国王的事,那十居八九是为了谋夺王位。”巴勃说道:“公主的贤慧举国均知。她是国王的独生爱女,更绝无毒死父亲之理。哦——”眼睛一闪,似是为桂华生的话起了某种怀疑,桂华生道:“怎么?”巴勃面色微变,道:“咱们不必胡乱疑了。时候不早,我必须赶去赴总管大人的约会了。”桂华生道:“他约你半夜三更见面,这时间定得真是古怪。”巴勃神色甚是不安,说道:“老弟,你我一见如故,我此次去了,若然三日后不回,那就是凶多吉少了。但你切不可将今晚之事告诉别人,也不必找我。我无妻无子,终生钻研医学,留下了的医案是我最宝贵的,三日之后我若不回,请你将医案取去。呀,不如我现在就交托给你。”

桂华生忽道:“不,我陪你去!”巴勃问道:“你如何去得?”桂华生说道:“我扮作你的药童。”巴勃迟疑半晌,说道:“也好,我倒不是怕死,只是我死之后,国中更无人能够医治国王了。”立即替桂华生改装易容,在面上擦了点煤灰,再蒙上了缠头布,背上药囊,果然像一个尼泊尔药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