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客店有心窥隐秘古城无意遇同门(第2/13页)

在酒楼上挨打的那个人是老二田耕,大怒喝道:“你这小贼胆敢看不起云中双煞,敢情是不想活了!”

马奔精细得多,看出杨炎决非寻常少年可比,想道:“我虽然未见过那小妖女,但听说她也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小子倘若是和她一样的人,有这本领那也不足为奇了。”

“小兄弟,我们姑且相信你的话。但即使你真的偷了我们的银子,我也只有佩服你的本领,不会怪你。你的师父是谁,你可以告诉我吗?”马奔说道。在未摸清杨炎底细之前,不敢不客气几分,“小贼”又变回“小兄弟”了。

杨炎笑道:“我的师父不会知道有云中双煞这等人物的。你们也不会知道他的名字。”言下之意,他们根本不配和自己的师父攀上什么交情,所以索性不说了。

马奔忍住了气,说道:“你上哪儿,总可以说吧?”

杨炎说道:“你们上哪儿我就上哪儿?”

田耕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们上哪儿?”

杨炎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要去对付那姓龙的小妖女的,是不是?”

田耕大力惊骇,说道:“咦,你怎么知道?”

杨炎已经从他的口中证实了“小妖女”就是龙灵珠,也就无心再戏耍他们了,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这是你在酒楼上自己说出来的!”

田耕面色大变,喝道:“好呀,你这小子偷了我们的银子,还偷听了我们的说话,我非狠狠揍你一顿不可!”

马奔记得田耕虽然提过一次“小妖女”,却并没说是“姓龙的小妖女”,不禁更起疑心,但他较为谨慎,暂且静观其变。

杨炎退后一步,说道:“且慢,你想大打还是小打?”

田耕怔了一怔,说道:“打架还有大打小打之分吗?”

杨炎说道:“不错。大打,我捏碎你的琵琶骨;小打只打你耳光。我看还是小打对你有利,你骂我一声小贼,我就打你一记耳光。我已经算过了,你一共骂了我七声小贼!”心里想道:“龙灵珠这小妖女最喜欢打人耳光,我且学学她的模样。”

田耕大怒道:“小贼,我要拆你的骨,剥你的皮!”举掌就打。

马奔连忙叫道:“这小子似乎有点来头,别伤他的性命!”原来田耕练的乃是铁砂掌功夫,要是打着身体要害,立即就会打死人的。刚才他在酒楼上不敢大动拳脚,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哪知田耕的铁砂掌连杨炎的衣角都未沾上,只听得噼噼啪啪一片响,杨炎已是接连打了田耕清脆玲珑的耳光。

杨炎笑道:“你骂了八声小贼,还差四记耳光!”马奔已经赶忙上去,哪知杨炎更快,笑声未了又已打了田耕四记耳光。

杨炎挥袖一拂,马奔冲上去刚要出拳,被这一拂之力,竟是不由自已的退后三步。杨炎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和我打架?”

这八记耳光一打,田耕掉了两颗大牙,脸上就似开了颜料铺似的,乌青黑肿,皮开肉裂,沾满血污,鼻子都给打歪了。云中双煞的本领是差不多的,马奔虽然稍高一线,见此情形,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还敢动手?

杨炎笑道:“你没骂我小贼,耳光可以免打了,不过——”说至此处,飞身跳上田耕那匹坐骑。

杨炎继续说道:“不过你们是结义兄弟,理该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他没有马骑,你也陪他走路吧!”说罢飞出一颗石,把马奔那匹坐骑的前腿打跛。

大笑声中,杨炎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他一面跑一面心里想道:“田耕谈及那‘小妖女’的时候,马奔要他到张掖再说。莫非龙姑娘是在张掖?好,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且到张掖再说!”

张掖在武威西面,距离约三百多里。这一带是“河西走廊”的富饶地带,素有“塞上江南”之称,并有“金武威银张掖”的俗语。一路上碰上的江湖人物也比昨天更多了,有些江湖人物充作客商,身上暗藏兵刃,杨炎一眼也看得出来。

这些江湖人物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往往是三五成群,南腔北调,凑成一伙。这种情形,若在如丐帮之类的大帮派中不足为奇,但天下知名的大帮派寥寥可数,一般的帮派多是地方性的,帮中的弟子也是同一地方的人居多,像这种情形就很少见了。显然他们不是属于同一帮派,而是临时组合的。杨炎暗自想道:“怎的这许多江湖人物跑来张掖,敢情他们都是冲着‘小妖女’来的?但龙灵珠怎的又会结下这许多仇家呢?哦,对了,她最喜欢找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消遣,莫非这是她乱打人家耳光闯出来的祸?”

想起龙灵珠的淘气,不知怎的,心头的郁闷倒是消减了许多。虽然他自己曾身受其苦,却是禁不住思念起这个令他吃过许多苦头的淘气小姑娘来了。“上一次我被丁师叔押往柴达木,她偷偷跑来保护我;这一次我也跑去张掖偷偷帮她的忙,吓她一个大跳,看她还能避得开我?嗯,我只须跟踪那些要跟踪她的人,就必然会找到她的。就不知她是否真的是在张掖?”

他抢来这匹坐骑虽然不是名驹,脚力也还相当不错,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张掖。无人之处,他把偷来的钱包打开,仔细一看,看看有多少钱,以免重蹈在武威的覆辙。

只见田耕的那个银包,除了十多两碎银之外,还有十几颗金豆,马奔那个钱包的金豆更多,一数竟有二十七颗。杨炎心里笑道:“云中双煞本领平常,腰包倒是甚为丰厚。嘿,嘿,我怎么样大吃大喝都不怕了!”

张掖城西,有一条河,名为“弱水”,提起“弱水”,可是大大有名,知道它的人比知道“金武威、银张掖”还多。原来这条河流很有特点,《西游记》里对这条河曾有过夸大的描写,说什么“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其实这条河并不大,最宽处的江面也不过十丈左右宽,鹅毛和芦花浮在水面当然也不会沉的,不过行舟则的确是比在别的河流艰难,一条小船,两名舟子用力划,渡过七八丈宽的河面也得花一枝香时刻。有人说河底有一道看不见的暗流洄漩;也有人说是因为河中含有某种矿物,以致水质不同,变成了密度较大的“重水”。杨炎久闻其名,今日方得亲身经历。

小舟缓缓前行,杨炎心里想道:“这条弱水,果然真是稀奇,有趣。”他想帮忙舟子划船,但他不通水性,只怕越弄越糟,不敢轻视。

船到中流,忽见另外一条小船,船上两个乘客都是他认识的。年纪较大那个约有五十左右,他认得是天山派辈分最尊的长老钟展的徒弟,名叫李务实。李务实人如其名,为人沉实干练,有人说他的武功不在天山四大弟子之下,只因不喜出风头,是以姓名不为外间所知。另一个年纪较轻的中年人则是石天行的弟子,名叫陆敢当,和李务实刚好相反,为人飞扬跋扈,倒是和他的师弟石清泉脾气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