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幽峡迷途逢怪客神功克敌结新交(第3/8页)

齐世杰在哪里呢?他是业已到了鲁特安旗呢?还是仍然在通古斯峡的途中。

齐世杰仍然在通古斯峡的途中。

他并不知道冷冰儿在寻找他,但正像冷冰儿想念他一样,他也在想念着冷冰儿。

听窦健刚所说,冷冰儿替掌门人守满了三个月的孝,又再重下天山了,想必她如今还是在继续找寻炎弟吧?段剑青在鲁特安旗出现的消息,不知她知道了没有?要是她亦已知道的话,说不定我到了鲁特安旗,或许也能够见着她。

“我受了她的大恩,无以为报,要是能够见着她的话,正好把我在冰窟中所得的冰川剑法,交还给她。这本来应该是她得到的东西,我借花献佛,也可以稍微报答她的恩情。”齐世杰心想。

他渴望见到冷冰儿,加快脚步前行。但前面却像有走不完的路,他走了三天还未走出通古斯峡。

忽地他在心底里自己问自己:“我这样渴望见到冷冰儿,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么?”

蓦然发现了自己心底的秘密,他并不是为报恩才急于去寻找冷冰儿,不错,他是要把冰川剑法送给她,但这也不过是一个他想要和冷冰儿会面的借口而已。他之所以渴望见到冷冰儿,不为什么,就只是为了想要见见她!

他脸上发烧,脚步更加快了!

两旁峭壁,挡着阳光。第四天他还没有走出通古斯峡,他的心也像盖上了乌云,不觉有点焦躁不安了。

“这条路本来是通往鲁特安旗的捷径,为什么我走了四天还是在山谷之中不见平地,难道是我走错了路了?”

不错,他的确是走错了路。

这条捷径是一个老猎人告诉他的。但这个老猎人也只是“知道”有这条捷径,本人并未走过。

这条路不但崎岖难行,而且有九曲十八弯,不是熟悉道路的人很容易兜来兜去,自己还未知道是迷失路途,始终找不到出口。

他想找人问路,但在这荒凉险阻的峡谷之中,连野兽也难碰上一只。

自从他踏进通古斯峡之后,只是第一天曾经碰上过两个人,可惜这两个人却是把他当作对头的。这两人是西藏密宗的红衣喇嘛,是释陀和释湛的同门。

齐世杰告诉他们,释陀死于地震,根本与他无关。释湛丧身冰川,虽然因他而起,却也是咎由自取,并非他下的手。但这两个喇嘛不相信他的话,逼得齐世杰和他们打了一架,点了他们的麻穴,才避开了他们的纠缠。

此际齐世杰走了四天,还未曾走出通古斯峡,倒是有点希望再碰上他们了。“早知这条路如此难行,我应该迫令他们为我带路的。”齐世杰心想。

他点了那两个喇嘛的穴道,虽然十二个时辰之内,可以自解,但料想他们已是惊弓之鸟,决不敢再走回头路了。

正当他心情烦躁之际,忽听得蹄声得得,跟着说话的声音也听得见了。

“咦,这好像不是西藏的方言,他们是什么人呢?”对于流行西藏的几种主要方言,齐世杰虽然懂得不多,但也已经可以约略分辨了的。一听就知道他们说的不是汉话,也不是藏话。

但奇怪的是,其中一个人的口音,他听来却是似曾相识。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那两骑已经走出山坳,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是瘦长的番僧卷发深目,似乎是天竺人。形如枯竹,手长脚长,骑在马上,双脚几乎到地。这个相貌特异的天竺僧人,齐世杰当然是不认识的。

但另一个人,却不但是他的“老相识”,而且是曾经做过他的向导的。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在魔鬼城边设下陷阱,替段剑青谋害他的那个“连老大”!

连甘沛看见了他,却似乎并不怎么惊异,他指着齐世杰向那天竺僧人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句话,跟着才对齐世杰哈哈一笑,说道:“好小子,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总算又给我碰上你了!”他和天竺僧人说的那句话齐世杰虽然听不懂,料想也是这个意思。他是特地把这个天竺僧人找来做帮手,对付齐世杰的。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齐世杰大吼一声,就扑上去。

连甘沛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是自己找死!”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大笑声中,快马疾冲,要把齐世杰践于马蹄之下。他恃着有个大靠山,料想获胜已是毫无问题,乐得一逞威风,最好不必借助于那天竺僧人之力,就可以把敌人击倒。纵然不能,至少也得先给齐世杰一个“下马威”,免得给那僧人看轻。两年前他和齐世杰交过手,已经知道彼此的本领大致相当的。

哪知他的算盘打得如意,结果却是大大出他意料之外。齐世杰飞身扑来,速度不亚于奔马。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已经碰上。连甘沛笑未已,只听得“闷雷”也似的“卜”的一声,连甘沛那匹坐骑前蹄人立,发出喑哑嘶鸣,忽地四脚朝天的就倒下去,连甘沛给抛了起来。原来他这匹高头大马是给齐世杰一掌击毙了的。

那个天竺僧人本来是不把他放在眼内的,看见他掌毙奔马,这才不禁“噫”了一声。

连甘沛也好生了得,人在半空,一个鹞子翻身,一对判官笔已是朝着齐世杰劲插下来。

他凌空下击,只是匆匆一瞥,认穴竟是不差毫厘。左笔插的是齐世杰的太阳穴,右笔插的是咽喉下三寸的合气穴。这两处都是人身三十六个死穴之一。的确不愧是点穴世家的衣钵传人。

但“可惜”齐世杰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齐世杰了,两年前的齐世杰若然碰上这样凌厉的点穴杀手绝招,纵能化解,只怕也会狼狈不堪。但此际的齐世杰,正是身具天竺那烂陀寺与桂华生夫妇所传的两门上乘武学,哪里还会把连甘沛的双笔点四脉的功夫放在心上。

齐世杰一声冷笑,说道:“且看是谁找死?”中指疾弹,“铮”的一声,把连甘沛的一支判官笔弹得飞上半空,跟着把手一抄,将连甘沛左手那支判官笔也夺下来了。连甘沛被他掌风一震,倒纵出三丈开外。这还是齐世杰手下留情,想要把他留作向导,只用了三分内力。否则若然用到五分,连甘沛不死也得重伤。

齐世杰喝道:“废铜烂铁,要来何用?”

随手一拗,把那支夺来的判官笔折为两段,便要过去生擒连甘沛。连甘沛跌了个四脚朝天,此时还未曾爬得起来。

忽听得那天竺僧人用生硬干涩的汉语喝道:“娃娃,你的龙象功是从哪里学来的?”话犹未了,齐世杰只觉微风飒然,一根竹杖已点到了他背后的风府穴。

原来这个枯瘦的僧人乃是天竺两大神僧之一的奢罗法师的大弟子,法号大吉。当年曾随两大神僧到过天山败在孟华的手下。他的师伯和师父是得道高僧,他却未能免除“嗔”念。这几年来他在那烂陀寺专心学上乘的武功,已是尽得真传,在同辈的师兄弟中,可以算得是第一人了。这次他重履中土,本来是想找孟华较量的,却被连甘沛游说,帮他来对付齐世杰。起初他还不屑出手,待至见到齐世杰掌毙奔马的“龙象功”,这才大为惊异,起了争胜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