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心事浩茫连广宇风雷激荡扫沉霾(第3/4页)

江海天笑道:“怪不得你不明白,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说罢,用手一指叶慕华,说道:“他才是你的亲侄儿,那奸细是冒充的。”

谷中莲大吃一惊,说道:“你,你说什么?叶凌风当真是奸细又是冒充我的侄儿的吗?”江海天道:“不错,他是叶屠户的儿子,咱们夫妻都受他蒙骗了。”谷中莲兀是半信半疑,讷讷说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海天道:“你就快明白了,你瞧他们都来了。我慢慢说给你听,另外一些细节,他们也会告诉你的。”

只见仲长统、上官泰、耿秀凤和李光夏、林道轩、上官纨、竺清华等人从一条路来,他们本来与江海天同来的,如今才到。尉迟炯夫妻从另一条路来。还有一个江晓芙则独自策马从山坡上来。她本来是和宇文雄一道去堵截归古愚那支官军的,因见母亲来了,故而赶来与母亲相会。

江晓芙叫道:“妈,我一直说雄哥是好人,这厮才是奸细,你不相信,现在你的真假侄儿都在这儿,你相信了吧?爹爹,你告诉了妈妈没有?”

江海天道:“这奸贼极工心计,连我都受他的蒙骗,你怎能单怪你妈?嗯,我正等着你来才好告诉你妈呢。我说一半,你说一半。对啦,还有尉迟舵主和祈女侠也是受了这奸细的谋害的,咱们把所知道的说出来,你妈就明白了。”

叶凌风六神无主,此时他当然不能向谷中莲那边跑去了。他一咬牙根,想要自杀,可是临到他要回剑自刎之时,冰冷的剑锋还没碰着皮肉,他已感到一股寒意,不知不觉的又把剑垂了下来。他比他的父亲更为差劲,明明知道已是走到了绝路,再也没有希望逃生的了,但他还是连自杀的勇气也没有。

耿秀凤一看局面已定,说道:“华哥,祝你手刃仇人,我也要报仇去了!”江晓芙把坐骑让给她,于是耿秀凤遂赶下山去,参加围歼归古愚之战。她的部属已编入宇文雄所率领的这支义军之中,她去协助宇文雄指挥,自是比江晓芙更为适当。

叶凌风既没勇气自刎,只好回过头来,无可奈何的再与叶慕华交手。此时他的心里又是绝望,又是气恨,想道:“倘若不是这小子活在人间,我现在还是江海天的掌门弟子,哪会落到如此田地?”气恨之下,变得疯狂,就像一只无路可逃的野兽似的,狂嗥怒吼,回头反啮猎人。

叶慕华见他如此疯狂,倒也不敢轻敌,想道:“他越是疯狂,心中也定然越是恐慌。猎人有句俗语说得好,野兽在死亡之前必然疯狂的,我就把他当作野兽来打好了。”于是非常沉着的应付叶凌风的“困兽之斗”。

且说耿秀凤飞骑下山,投入战场,此时正是混战最剧烈的时候。耿秀凤找着了朱家兄弟,说道:“你们去告诉归德堡的乡亲,咱们只是严惩首恶,胁从不究。”朱家兄弟是归德堡人氏,和归古愚手下的团练,许多都是熟识的。朱家兄弟用本身的遭遇来说服乡亲,收效果然极大。不用多久,归德堡的团练有一半以上放下武器,还有好些人掉转刀枪,反过来向归古愚的死党冲杀。

归古愚又惊又怒,七窍生烟的大骂道:“反了,反了!”耿秀凤挥舞双刀,杀进内围,笑道:“当然是反了!归老贼,你作威作福的日子已经完结啦!”一口飞刀先把归少灵杀掉,归古愚给她迫得无路可逃,只好回过身来,与她交手。

归古愚号称“威震关中”,武功的造诣颇为了得,若在平时,耿秀凤要想胜他,还当真不易。但此时归古愚羽党尽除,孤掌难鸣,早已是心慌意乱,不过数招,给耿秀凤一刀劈伤,朱家兄弟双双赶到,两对佛手拐同时敲下,敲破了他的天灵盖,报了大仇。

战斗结束之后,耿秀凤和宇文雄说道:“咱们可以上去看看,看叶大哥是否已把那奸贼除了?”宇文雄道:“不错,咱们去看这奸贼如何下场吧。就只怕看不到了。”

他们来得正是及时,叶慕华与叶凌风的恶斗还未结束,但亦已接近尾声了。

只见叶凌风面似火红,青筋暴胀,一副狰狞的面目,恶狠狠的向叶慕华猛扑,凶狠的神态就似恨不得一口把叶慕华吞掉似的,当真就像一头发疯了的野兽,和他平时伪装出来的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简直判若两人。

钟秀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想道:“原来他的真面目竟是这样。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他的?不过,也好,我得了这个教训,以后是再也不会以貌取人的了。”

二人越斗越激烈,叶慕华非常沉着的应付对方的“困兽之斗”,自始至终都是气定神闲。叶凌风则越来越是疯狂,只见他大汗淋漓,衣衫尽湿,再过一会,滴下来的汗水竟似血水一般,把地上的青草都染红了。江晓芙觉得奇怪,问父亲道:“这奸贼好似并没中剑,却怎的会受伤了?”

江海天道:“这厮已是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话犹未了,忽听叶凌风大叫一声,并未见他中剑,却突然似一根木头似的倒了下去。叶慕华用脚踢他,喝道:“起来,再打!”叶凌风哼也不哼,只见他的身体缩作一团,突然间满身都是鲜血。原来他的气力都已耗尽,汗出不止,继之以血,又因极度恐惧,到了绝望的境地,突然心脏爆裂而亡。

叶慕华插剑归鞘,上前参见江海天夫妇,说道:“都是侄儿做错了事,爹娘命我投亲,我却一直没有来拜谒姑父、姑母。又误信了这个奸贼,以致给他冒充了我的身份,生出了这许多祸患。”

江海天扶他起来,说道:“我也有失察之处,好在终于水落石出了,你也替我清理了门户了。”说罢,回过头来,对妻子笑道:“你失了一个假的侄儿,得回一个真的侄儿。这可该大大高兴了吧!”

谷中莲又是欢喜,又是惭愧,说道:“当初这奸贼拿你爹爹的信来见我,我本来有点疑心的,却给他骗过了。好侄儿,你何不早说,我刚才几乎误伤了你。可是,你还不仅是应该叫我做姑母呢,你姑父是叫你替他清理门户的,你懂不懂?”

叶慕华当然懂得这个意思,说道:“多谢姑父肯将我收列门墙。”于是向江海天重新行过拜师的大礼,改口叫了一声“师父、师母。”谷中莲笑得合不拢口,众人上来道贺,皆大欢喜。

宇文雄随着上来参见师父、师母,谷中莲见了他,不觉又有几分惭愧,说道:“当初我错怪了你,令你受了许多冤屈。”宇文雄道:“当初谁也不知道这奸贼如此阴毒,师母执行门规,是应该的。徒儿怎敢有丝毫埋怨。”

江海天笑道:“你把我的话告诉了芙儿没有?”宇文雄面上一红,低声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