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拍案撕盟驱敌使易容矫诏戏将军(第2/9页)

段剑平突然把长孙兆向袁奎抛去,袁奎无暇思索,只能将他接下。长孙兆一落入他的手中,已是势成骑虎,他不想走的这步棋也只能走了。

弥罗法师又惊又怒,向袁奎就扑过去,喝道:“你要把我们的贝勒怎么样,不放下来,我扭断你的狗头!”

袁奎接连受辱,也是拼着豁了出去,立即把长孙兆的身体当作盾牌,作一个旋风急舞,喝道:“好,你扭吧,看是谁扭断谁的狗头。”

符坚城连忙插在二人中间,叫道:“法师暂且住手,有话好说!袁奎,你也不可对长孙贝勒无礼,快放下来!”符坚城究竟是袁奎的顶头上司,被他一喝,只好把长孙兆放下,但仍是牢牢抓住他的后心。弥罗法师投鼠忌器,更是纵然怒火冲天也非得住手不可。

“你们胆敢如此侮辱我们的使者,这有什么话好说?”弥罗法师怒气冲冲地喝道。

袁奎喝道:“你不胡闹,我们自然不会对你们的使者无礼!”弥罗法师喝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袁奎亢声说道:“这先要看你们想要怎样?”

符坚城道:“袁奎,不可无礼,快把长孙贝勒放了!”

袁奎说道:“他至少也得答应不在这里闹事,我才能放他的人。不错,长孙兆是瓦剌使者,但咱们的皇上就在这儿,岂能容得他们如此放肆!以礼相待,也必须大家都要守礼!”他一心忠于皇帝,牛脾气一发,纵然是顶头上司的命令,他也非驳回去不可。

弥罗法师听了袁奎这几句话,更是气得几乎就要爆炸。但在这样的形势底下,一来众寡不敌,二来他刚才用那极为霸道的“天魔掌”力,元气已经颇受损伤,倘若再打下去,只怕纵然能够闯出重围,过后不死也得大病一场。何况他闯得出去,长孙兆却是必定闯不出去的。

他一接过长孙兆,立即解开长孙兆被封的穴道,便向外走。符坚城叫道:“法师、贝勒,且稍待片刻,待我见过皇上,咱们再谈。这中间恐怕是有一点,有一点误会——”

符坚城早已想到可能是有“奸细”从中捣鬼,但却苦于无法在人前向弥罗法师解释。事情闹得太大,实在也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他游目四顾,刚才那个救他性命的卫士早已不见,他心里明白了几分。但想要是现在就把他的怀疑说出来,袁奎一定会怪他刚才何以不说的。因此他只能打着这样一个如意算盘,待见过了皇帝,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再向弥罗法师好言解释,徐图善后。

但他却没想到,在弥罗法师和长孙兆气恼得几乎要爆炸的情形底下,他的如意算盘又怎么打得通呢?

弥罗法师怒气冲冲地喝道:“符坚城,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有胆的你把我们杀了,想我们留下受你们的侮辱,那是万万不能!”他一面说一面挥舞双臂,硬往前闯。那些惊得呆了的大内卫士,哪敢上前拦阻。

长孙兆穴道已解,疼痛更甚,也是怒气冲冲的嘶哑着声音喝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狗皇帝,等待我们瓦剌大军来吧!”袁奎大怒道:“长孙兆,你狗嘴里不长象牙,你再敢胡骂,我、我……”底下的话未能说得出来,已是给符坚城封住他的嘴巴。长孙兆也着实有点害怕他,含糊的说了一声:“你敢怎样?”急急忙忙就和弥罗法师冲出了养心殿。

众卫士不敢拦阻,只好让他们冲出养心殿。

袁奎松了口气,说道:“符总管,我和你上去叩问圣安。”

符坚城一翻双眼,“你以为没事了?哼,你是在做梦,圣安用不着你叩问了,你赶快替我出去传令搜拿奸细。”

袁奎吃了一惊,“奸细?哪里来的奸细?什么样的奸细?”

他已经想到最先来的那个“长孙兆”可能是奸细了,但那个“长孙兆”尚未见他走出养心殿,又何须出外搜拿?

符坚城气得顿足说道:“我没工夫和你多说,那个奸细我也未曾和他朝过相,怎知他是什么模样?总之,你见到是陌生的人就拿便是!”

袁奎讷讷说道:“但是皇上身边……”

符坚城怒道:“有我保护圣驾,用不着你操心,快去,快去!”

得到了大内总管担当“护驾”的保证,这个最忠心于皇帝的老卫士才敢离开。

符坚城却还未知那个假冒长孙兆的奸细是否还在皇帝身边,心中着实有点忐忑不安。

他蹑手蹑脚地走上阁楼,走近御书房的时候,先咳嗽一声。

朱见深喝道:“谁在外面?”

“奴才符坚城。”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

符坚城怔了一怔,说道:“奴才刚才已经来过了,是皇上吩咐,吩咐奴才下去陪那、陪那瓦剌国师的。”

朱见深哼了一声,道:“刚才,刚才你已经来迟了!你知不知道,朕最不想见的人早已来过了!”

符坚城见到皇帝,事情的真相当然是明白了。

但朱见深此际也正在患得患失之中!

他本来是打算向瓦剌屈服求和的,但在见过了陈石星,而且在他被迫打了瓦剌使者的屁股之后,他原来的打算可不能不重新考虑了。

他已经知道金刀寨在雁门关外打了胜仗。

他已经得到陈石星代表金刀寨主对他的保证,保证只要他抵抗瓦剌,就不会造他的反。

他曾亲手掷还那份和约草案给长孙兆,而且亲口斥骂了长孙兆的无礼威胁。长孙兆挨的那四十大板也是经他点头同意的。虽然这是由于他在挟持之下,不得不然。但最少他还有一份“皇上”的尊严,可不能对瓦剌说明当时的真相,向瓦剌赔罪道歉。

何况正如陈石星所言,有金刀寨主效忠于他,也不见得打不过瓦剌。但若金刀寨主造他的反,老百姓一定会听从金刀寨主的号令,外抗强敌,内除“昏君”的。那时只怕自己想做“儿皇帝”也做不成。

还有一层,陈石星的本领着实亦已把他吓破了胆,陈云二人说来便来,说去便去。要是捉他们不到,他们定会再来。那时,他一想到“背信弃义,天子不恕”这八个字,已是禁不住不寒而栗!

无可奈何,他只好准备牺牲龙文光,禁止符坚城“多事”了。

符坚城虽然没有“多事”,但陈石星等人也并非一帆风顺就能逃出紫禁城。

此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晨光曦微中只见一大队御林军正在盘马弯弓,严阵以待。箭簇上的光芒,恍似千点万点的寒星。

原来驻守在紫禁城外的御林军早已听得宫中的警钟,但却不知里面是发生什么事情,未奉宣召,不敢擅自入宫,只能作好准备,全军出动,封锁内外通道。御林军统领穆士杰此时正好是在东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