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惆怅断魂空出峡只怜飞絮已无家(第2/8页)

陈石星叫道:“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到外面打去!”

呼延龙冷笑道:“你这小子想要逃跑,那是做梦!”冷笑声中,四剑齐挥,剑阵发动,攻得更紧!

陈石星怒道:“好,在这里打就在这里打,你当我怕你们不成,大不了拼掉这条命。我怕的是打坏人家的东西。”丘迟叹口气道:“唉,我认命了。反正我这家当值不了几文钱,你放胆打吧。我这个人最公道,他们四个人欺负你一人,这场架你是被逼不能不打的。打坏多少东西,我要赔偿也只能叫他们赔偿,不会要你来掏腰包。”

呼延豹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和我们评理?待会儿我要你赔掉这条老命!”

丘迟道:“唉,你这个人真是一条蛮牛,敢情你不是吃米长大的!”

呼延豹怒道:“岂有此理,你骂我是畜牲!”

丘迟说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样骂你。”

呼延龙不禁又是眉头一皱,连忙说道:“三弟,你这是怎么啦,事情也不分个缓急轻重,和那老家伙吵什么呢?”

剧斗中呼延龙一剑刺空,剑底出拳,猛的捣去,陈石星已经几乎贴着墙壁,在无可转身之处滑开两步,“轰隆”声响,呼延龙这一拳竟把泥墙打穿一个窟窿。幸亏不是青砖墙壁,但他的拳头也已碰得皮破血流了。

呼延龙怒喝道:“看你这小子还能抵挡多久,抓住了你,把你剥皮拆骨!”

本来躲在一角抖抖索索的丘迟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出来,活像一个脚步踉跄的醉汉,叫道:“气死我也,气死我也,这位客官的骨没有给你们拆掉,我的屋子先要给你们拆掉了!”

陈石星连忙叫道:“老伯你快躲开!”虽然他已知道丘迟大概身有武功,但敌方的剑阵实在太过厉害,他可不敢让丘迟闯进这剑阵之中。

丘迟忽地拍打自己涨鼓鼓的肚皮,叫道:“哎呀,不好!美酒啊美酒,三大坛的美酒啊,你在我的肚子里,我可没有对不起你啊,为什么要造反了!”

呼延龙喝道:“醉鬼,发酒疯走远一些!”

丘迟叫道:“哎呀,你真是迫不及待就出来吧!”突然把口一张,一股“酒浪”喷了出来。呼延龙首当其冲,给喷得满头满面,连忙闭了眼睛。

他喝了三十多斤酒,这一喷当真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白练也似的酒浪滔滔不绝。呼延四兄弟运掌成风,东挪西闪,酒花仍是雨点般的落在他们身上。说也奇怪,他们都有一身横练的功夫,但被雨点般的酒珠洒在身上,竟然火辣辣的作痛。这还不算,他们身上的衣裳,酒珠洒落之处,竟然穿了一个个小孔,有如蜂巢。倘若功力稍差一些,只怕皮肉也要受伤。在这片刻间,呼延四兄弟都怕伤了眼睛,不由得都是闭了双目。陈石星是被他们围在当中的,有他们作为“屏障”,而丘迟所喷的酒浪又似受他的意念指挥似的,到了最内一圈,势道便即减弱,陈石星的剑法使得泼水不进,倒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呼延四兄弟闭了眼睛,只能凭着听风辨器之术,一面躲避酒浪,一面抵挡他的剑招。到了这个时候,再糊涂的人也知道这个茶馆老板是身怀绝技的了,何况呼延龙这样的江湖上的大行家?呼延龙连忙叫道:“风紧,扯呼!”

丘迟叫道:“唉,糟蹋了满肚皮美酒,真是可惜!不过可也舒服多了。”突然一抓抓住正在夺门而出的呼延豹,喝道:“你们打坏我的东西还没有赔呢,就想跑吗?我说过的,非要你们赔偿不可!”呼延豹给他一把抓住,竟然脱不了身。呼延龙已经跨出门槛,连忙回过身来,反手一剑,喝道:“放开我的三弟!”四兄弟中他的本领最强,丘迟倒也不敢太过轻视,掌上略一运劲,把呼延豹推得转了一个方向,向着呼延龙的剑尖撞去,喝道:“你不赔,我就不放!”只听得声如裂帛,呼延豹的上衣给撕了下来,哗啦啦东西落了满地。呼延龙连忙收剑,把兄弟扯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陈石星已是一剑刺来,仍然是那招“三转法轮”,呼延龙只一个人如何抵挡得了,双剑相交,给陈石星一翻一绞,长剑登时脱手,当的一声,插入木柱。不过呼延龙却也拉着他的兄弟跑出门外了。

丘迟叫道:“待我看看,收下的钱够不够赔,唔,似乎还差一点!”

呼延龙也不知是害怕丘迟真的追,还是身上没带暗器,把手一扬,一锭十两重的元宝挟着劲风,向站在门边的丘迟飞去。

丘迟把手一招,那锭元宝四平八稳的落在他的掌心,笑道:“有了这锭元宝,大概是差不多了,让你去吧!”呼延四兄弟唯恐他们追来,连忙跨上坐骑逃走。至于龙成斌则跑得更早,此时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丘迟拾起地上的碎银,哈哈笑道:“想不到我还发了一点小财。这些破破烂烂的家具换了二十两银子有多,这个生意倒是划算。”

陈石星又惊又喜,当下向丘迟重新行过了礼,说道:“请恕晚辈有眼不识高人,多谢老伯相助之恩。”

丘迟笑道:“你是我的客人,客人有了麻烦,做主人的哪有不出头之理,谢什么呢?哈哈,现在好了,刚才我和你说谁请客都无所谓,现在是大家都不用争啦,有人大破悭囊替我请客了,咱们再来喝个尽兴。”

陈石星道:“他们去了只怕还会再来。老伯,你这店子恐怕要受我的连累,保不住了。”

丘迟说道:“我早已不想开这茶馆了,如今我的搬家费也有了着落,还怕什么?乐得找个地方归隐。我也不用急于搬家,你留意没有,他们是向回头路跑的?”

陈石星道:“那个‘公子爷’是九门提督的侄儿,从大同出来追踪我的。他们给老伯的绝技吓破了胆,想必是要回去搬兵才敢再来。”

丘迟说道:“那就最少还要两天他们才能再来,你大可以放心多留一会,陪我喝酒。”陈石星应道:“是。”他心里也正是有着一些疑问,想向丘迟问个明白。

丘迟接着笑道:“要不是你的剑法那么精妙,我肚子里的这几坛酒只怕也对付不了他们的剑阵呢。对啦,我还没有问你,你这张古琴——”

陈石星道:“还好,没有受到损坏。”

丘迟说道:“那我就安心了。家具损坏,算不了什么,你这张古琴可是稀世之宝。说老实话,刚才我之所以非出头不可,固然因为你是我的客人,但也是因为你这张古琴的缘故。”

陈石星道:“老伯请恕晚辈尚未禀明,老伯说的那位老琴师正是我的爷爷。”

丘迟哈哈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陈琴翁的孙儿了,除了陈琴翁的后人,谁还能弹得这样好的琴?来、来、来,快来帮我收拾屋子,咱们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