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榻

叶阳瞪大双眼,一时竟不知自己该不该推醒身边的封栾。

他不知何时已睡到了床上,身上盖着的是昨夜搬过来的封栾的被褥,而他方才觉得抱在怀中丝绸顺滑一摸就很贵的被子……嗯……是那个该死的狗皇帝。

叶阳不由闭上眼,想了想自己方才的举动。

他好像……抱着那“被子”,又揉又蹭……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到那被子上去……

叶阳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场面怎么想怎么暧昧,换了谁只怕都遭不住,也不知道封栾方才到底醒没醒,若是他没醒还好,好歹睡着时不可察觉,应当不知道自己抱着他蹭了那么久,可若是封栾醒着……

呵呵。

叶阳勉强往床另一侧挪了挪身子,动作轻巧,生怕惊醒封栾,可封栾睡在外侧,还压着他的被子,如此境况之下,他着实有些动弹不得,而原先尚显得十分宽敞的床上躺了两个人,便略略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叶阳一时不知该要如何才好,认真思索许久,也只能决定装睡。

他不信封栾能睡上一天不起来处理政务,那只要等到封栾先起身离开了……那他自然也就不用直面眼下的尴尬。

叶阳打定主意,方才闭上眼睛,却听得身边人闷笑一声,似是觉得他的举动极为有趣,还故意轻声道:“何必自欺欺人。”

叶阳:“……”

叶阳面无表情睁开眼睛,看向封栾。

他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绝不能让封栾看出他心中的窘迫尴尬,几乎是硬着头破往下说道:“我……就是想睡个回笼觉。”

封栾已侧过身来,如今一手支着头靠在枕上笑吟吟看他,道:“那如今云侍君可清醒了?”

叶阳沉默片刻,权衡再三,干脆将那杯子往头上一蒙,道:“我……我昨晚上没歇息好。”

言下之意,是希望封栾早些识趣,赶紧离开,去忙他的国家大事,别老在这儿瞎杵着闹两人尴尬。

封栾却仍是一动不动,还要与他搭话:“你没睡好?四更时康宁唤朕起身上朝,在外喊了好几声,朕看你倒是一句也没有听见。”

叶阳:“……”

他将脸更往被子下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闷声闷气回答:“你不也没听见。”

封栾说:“朕当然听见了。”

叶阳:“……那你为什么没去上朝。”

“有美人在怀,又搂着朕的胳膊。”封栾低语轻言,“朕怎么舍得。”

叶阳:“……”

叶阳面如火烧。

“睡……睡着时候干的事,那当然不能当真。”叶阳强行冷静解释,“您是当世明君,这时候就该坚定信念,不受诱惑,毅然起身……”

封栾打断他的话:“你昨晚上不是没睡好吗?”

叶阳:“……”

封栾:“既然没睡好,那四更时朕原想要坚定信念,不受诱惑,毅然起身……你应当也是知道的吧。”

叶阳:“我……”

封栾:“那你为何还抱着朕的胳膊不松手?”

叶阳:“……”

封栾深深叹气:“身为当世明君,却有位如此祸国殃民的侍君,朕也十分苦恼。”

叶阳:“……”

叶阳默默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干脆拿那被褥彻底挡住了自己的脸,决意在此装死,不管封栾再说什么,他都绝不回答。

可不想封栾又伸出手,故意轻轻推了推他,道:“云阳,朕要起身了。”

叶阳一言不发。

封栾:“你既是侍君,总该伺候夫君起身更衣吧。”

叶阳假装自己睡着了。

封栾故意道:“那朕唤晚鹃与康宁进来,让他们帮朕更衣。”

叶阳:“……”

封栾:“只是晚鹃那嘴……实在没个把门的。”

叶阳噌地坐起身,睁大双眼瞪着封栾,道:“多大人了!自己连衣服都不会穿吗!”

他对一国之君高声大喊,而封栾竟连一点好感都没往下掉,竟还是笑吟吟看着他,甚至主动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有美人相助,朕不想学会。”

叶阳:“……”

叶阳受不了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油嘴滑舌的狗皇帝??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又见封栾挡在床榻外侧一动不动,简直恨不得一脚将这狗皇帝踹到床底下去,可他不敢,气呼呼说道:“你自个搁那儿躺着,我拿什么给你换衣服。”

封栾轻轻叹了一口气,侧身凑近叶阳耳边,压低了声音与叶阳说话:“你还是得先起身。”

他离得太近,热气拂在耳畔,叶阳几乎打了个激灵,好似酥酥麻麻从耳侧挠将下去,吓得他呲溜往后又缩了一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睁大双眼看着封栾。

封栾轻咳一声,道:”朕有些不方便。“

二人对视许久,叶阳猛地便懂了。

他恨不得飞速原地蹿起,扒着被子便往外爬,他也不知自己昨夜是怎么到床上来的,鞋子不在外头,他想也不想便光着脚往下跳,哒哒哒跑出老远,如是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

对,没错,大家都是男人,不过正常生理反应,他可以理解。

理解个屁啊!

他刚刚还和这狗皇帝睡在一起,还巴巴搂着人家往狗皇帝身上凑,不行……他接受不了,这玩意谁能接受得了啊!

叶阳惊惊慌慌跑到外间,想着反正外头也看不见里头床上的情况,便想开门叫康宁进来,伺候穿衣什么的他才不干啦!可他还来不及开门,便听见外头康宁正在与容太医说话,像是容太医来此处送药,得知皇上也在此处,便令人快些回去,将要送给皇上的药也一并带过来。

叶阳不由便想起了容太医以往呈给封栾的药汤。

呸,送什么药,这狗皇帝哪里不行了,这不是明明行得很吗!

他想自己毕竟衣冠不整,便等容太医离开了,方才开口唤康宁进来,而他心中憋气,不想管康宁他们要如何处理此事,自己取了衣服鞋子穿上,将那头发胡乱一抓扎起马尾,气呼呼去御花园中贯彻他的长跑锻炼计划。

封栾知自己调笑打趣太过,叶阳好像生气了,此时还是暂缓些许待叶阳平静下来再说,而容太医奉了安神药进来,又为封栾把脉,一面道:“臣听康公公提起,昨日您又犯了旧病……不知您昨日歇息如何?可还有梦魇?”

“很好。”封栾轻声答,“一夜无梦。”

不仅一夜无梦,他今日神清气爽,以往总显昏沉的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若真好好算起来,他已有许多年不曾睡得这么好过了,他不知这是怎么了,也许夜中有人在他身侧,他便会安稳一些,而叶阳偏又喜欢往他怀中蹭……他想起此事,便抑不住微弯唇角,心情愉悦,而容太医看着他的神色,似乎便已经懂了,笑呵呵将东西收拾妥当,一面道:“是药三分毒,往后若是不必再用安神药,那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