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古典文学社(第4/5页)

妈妈诚实地告诉女儿:“有些人很痛,有些人不痛。你是妈妈的女儿,就和妈妈小时候一样,苦了你了。”

林知夏委屈巴巴地侧过脸,脸颊贴上一条干净的枕巾。她小声问:“我每个月都会这么难受吗?”

“不会的,”妈妈抚摸她的额头,沾了满手的汗水,“过了今天就好了,夏夏不要害怕。妈妈去给你灌热水袋,煮红糖姜汤水。”

林知夏却说:“妈妈别走,妈妈……”她牵住妈妈的手腕,这一瞬间又回到了幼年时代。那时候,她怕黑又怕鬼,还怕外星人抓走她,每天夜里都要妈妈哄她睡着——这个状况在林知夏六岁之后,就有了明显的改善。

而她如今十三岁了,当她的身体不舒服,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还是她的妈妈。

妈妈喊来了爸爸。

爸爸承担起照顾女儿的重任。他在厨房烧水,嘱咐林泽秋去找热水袋。

林泽秋终于搞清楚了林知夏的状况来源。他们班上也有个女生,每月总有两三天抱着热水袋来上课。男同学背地里说,这个就叫“生理期”,林泽秋无意中听过同学们的探讨,方才知道处于“生理期”的部分女生需要热水袋和暖宝宝来缓解不适。

林泽秋一个箭步冲向储藏柜,找出一只大容量的热水袋,拿到洗手间清洗干净,再把热水袋交给爸爸。

爸爸往袋子里面灌满开水,又用干净的毛巾包裹在热水袋的表面,再用一团毛线球的软线扎好毛巾,防止毛巾散开,烫伤林知夏。

爸爸片刻没耽误地把这个热水袋送到了林知夏的手中。

林知夏抱紧热水袋,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她被自己的闹钟吵醒。

林知夏讨厌闹钟的声音。她从来不定闹钟,除非有大事发生。她想了一会儿,记起今天要和江逾白见面。

今天要和江逾白见面!

林知夏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可她现在有气无力,别说去一趟省图书馆了,她连自己家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她只能拿起床头柜上的话筒,费劲地拨出一串手机号。哪怕她现在状态不佳,她也能背诵江逾白的所有电话号码。

此时此刻,江逾白正在收拾书包。

江逾白从北京带回来一些土特产。他想把土特产送给林知夏当礼物。他刚拉上书包拉链,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林知夏家的电话号码,他立刻按下接听:“早上好,林知夏。”

在这一通电话里,林知夏气若游丝地说:“江逾白……”

江逾白和林知夏认识四年,从没听她用这种语调说过话。想当初,林知夏接种完乙肝疫苗,在教室里发了高烧,她的声音都比现在要有力气。

江逾白追问道:“你怎么了?”

江逾白的卧室在三楼,窗户正对着花园,园内鸟雀清啼,树影晃动,交织成一副秋意盎然的美景,江逾白却无心赏景,他的情绪跌落至谷底。

林知夏迟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挂断电话,他感到担忧,再三询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现在安不安全?”

林知夏怎么能说得出口?

上个月,林知夏和江逾白qq视频时,她还坚定地宣称,什么话都能对江逾白说……而现在,她面临着难以启齿的困境。

林知夏再一次用被子蒙住头,含糊不清地说:“我生病了,过几天就会好起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生了什么病?”江逾白问她,“昨天晚上六点,qq视频的时候……”

林知夏解释道:“那个时候,我是健康状态。现在,我是虚弱状态。”

江逾白落座在一把椅子上:“虚弱状态……你得了急病?”

江逾白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乱七八糟的联想。

卧室里的一切家具都消失了,他的视野和灵魂仿佛变得空荡荡——这种虚无缥缈的意识状态持续了大概两三秒,林知夏告诉他:“很小的病,就像感冒一样,就像我四年级打完乙肝疫苗发烧了一样……我真的没事,就是没力气说话,声音不好听。我今天不能去省图书馆和你见面了。你等我几天,等我好起来,我会去找你。”

江逾白立刻答应。

林知夏和他说了一声再见,随即挂断电话。

她解决了后顾之忧,再也没有一丝负担,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睡得昏天暗地。

从早上睡到傍晚,爸爸妈妈都没来叫她。

傍晚五点多,林知夏自己饿醒了。

她坐在床上,连喊三声:“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把她的卧室门打开,端来一碗温热的红糖姜汤。

虽然,林知夏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她肚子好饿,吃什么都行。

于是,她喝下了红糖姜汤。

妈妈还说:“这碗汤是你哥哥熬的。”

“哥哥熬的?”林知夏非常震惊。

要知道,林泽秋生平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生姜。他六七岁的时候,发现哪一道菜里有生姜,就会大吼大叫地跳起来。他非常讨厌生姜的味道。

没想到,林泽秋十六岁这一年,竟然突破了自我,忍受着生姜的味道,站在厨房里,贤惠地熬汤。

林知夏顿时被感动到了。

她顾念着兄妹之情,感慨道:“妈妈,帮我谢谢哥哥。”

妈妈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又问:“夏夏吃饭吗?妈妈留了一碗饭和一盘菜。”

林知夏准备起床,妈妈却让她在床上躺着。

过了一会儿,妈妈拿来一个小桌板,架在林知夏的床上,再把饭菜和碗筷摆到桌板上。

林知夏抱着热水袋不撒手,妈妈干脆握着勺子,喂她吃饭。到了这个时候,林知夏感觉自己好了很多,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疼痛。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床上躺了三天。

第四天,林知夏恢复了平日里的作息。

她给江逾白打了电话,约他在十月七号的下午一点见面。那天正是省立一中高中部的社团筹备日,如果江逾白愿意和她一起去学校,他能见到很多初中同学。

江逾白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可以。”

*

十月七号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下午一点,白云畅游在广袤无垠的蓝天中,教学楼前飘荡着一面鲜明的旗帜,整个高中部热闹非凡,安置在地面的广播喇叭连续不断地外放着一首校歌。

江逾白唱过无数次的校歌,却被拦在省立一中的校门外。

保安问他,是不是省立一中的学生,有没有学生卡,麻烦出示一下。

江逾白辩解,他是省立一中初中部的毕业生。

“毕业生?”保安摇了摇头。

保安没放他进去,直到林知夏跑来了学校门口。

林知夏拜托保安用内线电话联系老师。林知夏想到了初中部的竞赛教练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