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于寒舟抱着幼软的小猫,感受着猫猫身上热乎乎的温度,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她实在太高兴了,抱着小猫撸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忘了谢过贺文璋。

“谢谢璋哥。”她抬起头,声音异常温柔。

贺文璋见她喜欢自己送的礼物,自是高兴。只不过,她似乎太喜欢那小猫了,都没怎么看他,这让他有股被忽视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他说着,走到她旁边坐下,跟她说道:“我身子越来越好,也不怎么犯病了,就同母亲说了一声,要抱只小猫玩,母亲应了。”

也就是说,养猫的事,是侯夫人同意了的。于寒舟更高兴了,抬眼看着他道:“你真好。”

一句话,直击贺文璋的心头,让他缓了一会儿,才压下不受控制的感受,只是嘴角上扬着,怎么也抿不下去:“只是一只小猫而已,不值得你这么说。”

于寒舟很喜欢毛绒绒,这种娇气粘人又高傲的小东西,她太想要一只了,由此真心实意地道:“值得,很值得,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

她太喜欢了。

撸撸小猫的脑袋,摸摸小猫的耳朵,捏捏小猫的脖子,挠挠小猫的下巴。还为它顺着毛,从脑袋一直顺到尾巴尖儿。

小猫摊在她腿上,整只猫身像是融化了一样,成为一张小毯子,铺在她的腿上,动也不动,只偶尔抖一下耳朵。

一看就是很舒服的样子。

贺文璋不知怎么,有点不是滋味儿。她的腿上,本来只有他可以枕的。

他抿唇看着,看着她伺候主子似的伺候小猫崽,再看她动作的手指,愈发觉得那动作眼熟。

那顺序,那指法,怎么像是当初给他按摩脑袋时的样子?

除了没有捏他脖子,摸他耳朵,挠他下巴。其他的,简直太像了!包括她给小猫一顺到尾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给他的头发一顺到底。

他不知不觉捏起了手指,喉头都绷紧了,仔细观察她的动作,回想着她当时是怎么对他的。

渐渐他发现,真的一样。

一时间,心情复杂。媳妇究竟是把他当猫,还是把猫当成他?

他也想认为,是媳妇把这小猫当成是他的替身,爱得不行。可是想起她头一次给他按摩脑袋,就很娴熟的动作,再也没办法骗自己,她是把他当成猫了。

她竟是把他当成猫了。

贺文璋心酸之余,又想起来,她一开始就是这么说的,说她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可惜府里没有,丫鬟也不好碰,就拿他解解馋。

她从没有骗过他什么,是他自己误会了。这样想着,他渐渐胸口发闷起来。本是为了讨好她,才送她一只可爱的小猫,结果弄得自己不开心。

“小乖,你怎么这么乖?”于寒舟低声哄着小猫,语气里充满了喜爱。

贺文璋听着“小乖”两个字,不禁一个激灵,似有什么从尾椎骨一路往上爬,然后炸开,使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瞳仁不禁放大,他盯着她的脸,唇颤了颤,才克制着轻声问:“你叫它什么?”

“叫它小乖。”于寒舟笑着说道,“你看它多乖巧可爱。”

她从前也有一只猫。那只猫吃了很多苦头,并不很乖,甚至还有点凶戾。她为了安抚它,常常叫它小乖,告诉它乖顺一点,她不会欺负它。

现在这只小猫,于寒舟也给它起了小乖的名字。她觉得这是上天的馈赠,在不同的时空中,又赠给她一个伙伴。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小乖,她会好好喂养它,陪它玩耍。

然而她满心欢喜地低头亲小猫时,贺文璋整个人如遭雷击!这个名字,他很熟悉,因为曾经他做梦,梦见自己是一只三脚小猫,就叫这个名字!

怎么会这么巧?!

她一边唤着“小乖”,一边用那种熟悉的手法撸猫,让贺文璋整个人不自在极了,好像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不是小猫,而是他。

他很快坐不住了,腾的起身,哑声说了一句:“我去书房。”

跟被人撵似的,急匆匆走了。

曾经他是个孩子,被相当于同龄的小女孩抱着,关注点都是她怎么那么惨?满心的同情。

可是现在,他是个成年男子,炕边坐着的也不是小女孩,而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的心上人。

她的手那么白,他感受过那力道,柔韧有力。穿插在小猫细软的毛发中,各个角度都不放过地伺候着,他只想一想就浑身如火烧。

坐在书房里,他也难以克制,脑子里总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忍不住站起来,匆匆往外走去。

“璋哥,去哪儿?”于寒舟发现他匆匆的步伐,抬头问了一句。

贺文璋匆忙间说了一声:“我去璟弟那边,有点事情。”

“知道了。”于寒舟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贺文璋则是大步往外走去。

去哪儿?其实他只是想吹吹风,冷却一下脑子。但是站在长青院的外面,被冷风一吹,他忽然后悔起来。

天这样冷,他在外面吹风,岂不是自找生病?可是又不想回去,她一口一个“小乖”,他听着浑身不自在。那就让她改个名字?可是改个什么好呢?

心烦意乱间,他决定往常大夫那里走一趟。

常大夫正在屋里吃东西。他在炉子上坐了一口锅子,里面撒了极香浓的料,煮着各种食材,闻着就香。贺文璋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暴击。

这是暖锅,是他不能吃的东西。因着他不能吃,鲜少有人在他面前吃,怕馋着他。

然而常大夫不担心这个,拿着一双长筷子,很是自如地吃着,还抽空看了他一眼:“来了?什么事?”

贺文璋犹豫了一下,把手伸出去:“想请您给把个脉。”

“昨儿不才把过脉?”常大夫说着,却是伸出手去,在他脉上摸了摸,嗤了一声,“这是谁又给大爷不痛快了?”

这血气翻腾的,简直让人没眼看。

但是这么多年来,常大夫也算是贺文璋的半个知己了。都说贺文璋稳重老成,懂事有加,然而常大夫却知道,他的心思有多细腻敏感。

不过因为他没戳破过,贺文璋对他便很信任。

“也没什么。”贺文璋缩回手道,看了看常大夫,想问他自己能不能好,但是想起上回常大夫没说,犹豫了下,就没问出口。

然而常大夫却主动开口了:“不生病的感觉,怎么样啊?”

“很好。”贺文璋由衷回答。

不再无时无刻不忍咳,忍痛,忍乏,然后藏着厌倦和烦乱。

“嗯。”常大夫点点头,然后低头夹菜吃,又不说话了。

贺文璋还以为他要主动说一说他的病情,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常大夫也没有再说话。

“不打扰先生了。”贺文璋说着,行了一礼,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