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再别离(第2/3页)

“知道了。”

龙王爷道:“百年一瞬,然千年也是一瞬,万年不过须臾。太清弟子,莫忘了吾之约定,成道之后,当有东极一行。”

周舟转过身,对着龙王就要做道揖感谢,只是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海水中快速消失不见的一抹黑影。

无比巨大,无比快速,却没掀起什么波澜。

一起没了的,还有小鱼的身影……

回龙宫,对于小鱼来说就是回老家了。她算是预备的龙族,而且有一个大罗金仙的保证,小鱼相当于有了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自己该开心才是,为何总归是有些鼻酸。

修道日浅,尚不能淡漠情感;修行不深,还不可无视别离。

小鱼对自己总是太过依赖,自己也习惯了去照顾这条,从他修行开始就在旁边陪着的玩伴。如果青梅竹马不延伸到男女感情,小鱼是最适合这个称呼的吧。

“你们先回曲元袋中吧,我们继续赶路,这边还是有些危险的。”周舟沉声说着,他感觉到周围海水中的变化,那股封锁的力量正在消退。

米凯尔拉着小祖师飞入了变大的曲元袋中,周舟将曲元袋佩戴好,又用观想变化之法化作了一条小青鱼。沉入海底,快速游动。

游水诀,再过百里。

身边,已经少了些欢声笑语。

这淡淡的离愁,周舟有些不太想多经历。

向西行,跳龙门这事都省了。说实话,就凭小鲤鱼的心性,跳过龙门的几率确实不大,还有各种仙丹的药力阻拦,还好遇到了龙王,小鱼也算是走运。

等下次见,她会不会已经化作了玉龙?

那化作玉龙之后,何时会化人?又会化作什么样的人形?

周舟如此捉摸着,在海水中渐渐游远了。

……

老龙王的一根胡须带着小鲤鱼,正在朝着东海深处游动。

这龙王也是好脾气,并不像是沈家媳妇、龙宫宫女说的那般残暴,但龙王的威严还是在的。

若东海龙王真是残暴的性子,恐怕在沈家媳妇那件事上,就不会费力将一个小小的宫女贬为凡人、赶出大海,而是直接抹杀了吧。

龙族和凤族当年杀红了眼,将无尽的洪荒大地打的只剩下一小块——也就是如今的四大部洲和中土世界,背负了无尽的杀孽。

祖龙陈骨时,龙族九族的大能、初龙都死的差不多了。这位东海龙王能够被推举出来,继续统领龙族,肯定会有“仁”方面的考量。东海龙王若是不能仁,不能忍,如何让龙族在天地憎恶的环境中生存至今?

“不必忧心,吾会亲自教你龙族的神通。”

对于拒绝认自己做义父的小鱼,龙王还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这份气度涵养当真是无法衡量。

小鲤鱼垂目,低声道:“陛下,小道士日后会是洪荒中的大能吗?”

“吾观之不透,天机被尽数遮掩,应是太清门所为。”龙王解释着,又问:“你为何有此一问?”

“如果不是因为周舟以后会很厉害,陛下怎么会瞧得上我这只小小鱼,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小鲤鱼轻叹着,“陛下,还请不要用这份人情太过为难他,不然我就是自己死了……反正,陛下您知道的。”

竟然敢威胁龙王爷,这小鱼也是胆大包天的性子。

只是她说的委委屈屈、柔柔弱弱,就算是龙王听了,也会动恻隐之心吧。

龙王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今后也算是吾族一员,应知吾族现状。吾并非只为了结交太清门才会收纳你,你身上的气运福源可比十龙、百龙。你可知,我龙族如今有多少实力?”

小鲤鱼弱弱地摇头。

“可战天庭地府。”龙王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些傲意。

小鱼眨眨眼,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龙王又问:“你可知为何四海龙族都臣服于天庭,做那被各族耻笑的鞍前马后之事?”

“是为了……气运吗?”

“你还算有些悟性,自然是为了气运。”龙王又叹了声,这悠悠岁月中,龙王爷心力憔悴了估计。

“吾观数十大劫、数次量劫,但凡有两族相争、两教争斗,胜出者皆是气运占优者。之前封神大战,阐教之所以能赢,乃是因为十二金仙各个福源悠长,玉清圣人有灵宝玉如意镇压阐教气运,而当年道祖分宝,赐给通天圣人的是杀伐之器诛仙四剑与阵图,阐教气运薄弱,这才落败。”

小鱼小声问:“不是说,不能直呼圣人名号的吗?”

“无妨,吾之神通,可另天道无察。”

小鲤鱼弱弱地点头,又轻声一叹,扭头看的时候,只有清澈的海水,空无一物。

唉,又分开了。

这挥之不去的小小哀怨,化作了一句脆生生的话语:“陛下,那孕龙池,是可以睡觉的吧?”

老龙王额头又挂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问号。

“嘻嘻嘻,说不定等本鱼一觉睡醒,就变成玉龙,然后老厉害了……嘻嘻嘻。”

龙王也是哑然失笑,那“呵呵呵”的笑声,在海中飘的很远。

……

长空岛上,年轻和尚静静地坐在竹林湖边,他不时低头思索,还沉浸在和周舟的论道之中。

“大巧若拙,大辩若讷,物极必反,善恶共存……”

他随手在岸边画了个简单的图画,画的是半身的金佛、半身的黑魔,那双眼中带着些茫然,仔细体会着。

湖面,微微飘出了一道虚影,只是这虚影一闪而没,金蝉子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但金蝉子毕竟是佛门的长老,又有深厚的跟脚,此时佛法修为更是不弱,还是感觉到那虚影曾出现过。

“岛主?岛主!”

金蝉子呼喊着,站起身双手合十做佛礼:“此次盂兰盆会,还请长空岛主驾临。”

湖面并没有半点回答,平静的风都吹不起波澜。

金蝉子站了有半天功夫,面色恢复了平静庄严,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图画,随手将这幅画用神通擦去,再次盘腿坐了下来。

转动着念珠,口称:“阿弥陀佛。”

只是这心,总不能静。

只是这佛,总不能宁。

法向庄严之下,脸上似乎有少许的嗔念流过,背后凝出的佛像之上,渐渐变得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