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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结束,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火车站前,犹豫再三,秦昭昭终是又回了老房子那边一趟。

  原本她是不想亲眼去目睹老房子被拆的场面,但心里却有一丝细而长的牵挂,牵扯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还是去了。

  拆除工程进展得非常快,不过两天工夫,她曾经住了几十年的那排平房已经被拆掉大半了。青瓦覆盖的屋顶最先不存在,红砖垒就的墙壁已经变成高高低低的断壁残垣。一扇扇门窗被卸下后胡乱地扔在一旁,有居民就近拾了去,砍成劈柴,冬日里可以用来熏腊肉。

  瓦顶拆了,砖墙拆了,门窗拆了,一排排被拆得乱七八糟的老式平房像一条条被开膛剖腹了的鱼,一派荒凉又凄凉的景象。她不忍再看下去,噙着泪珠低头离开。头低得不能再低,因为不想被人看见她红红的眼圈。

  秦昭昭离开家乡返回深圳的次日,长机地区正在拆除的老式平房现场,出现了一位年轻英武的军人。他在几排平房的断壁残恒上来回走了几趟,脸上的表情异样复杂。几分迷茫,几分惆怅,几分感慨,几分怀念,几分忧伤……交织交错。

  从家乡返回深圳不久,九月份秦昭昭再次请假,准备去上海参加乔穆和方清颖的婚礼。上司起初不同意她又请假,她态度坚决:“最少要批我两天假,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就辞职好了。”

  这趟回家,秦昭昭约谭晓燕一家三口出来吃了顿饭。谈到未来的打算,谭晓燕和成杰都决定不再出去打工了,就留在小城工作。原本他们以前的计划是想等宝宝长大一点后,就留给谭晓燕的父母帮忙照看,小夫妻继续南下深圳打工赚钱。现在他们改变主意了,因为实在舍不得离开宝贝儿子,不愿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缺席。成杰在那家工厂的工资还过得去,谭晓燕前不久也在一家会计事务所找到了一份文员的工作。虽然钱比在深圳赚得要少,但能和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触地共享天伦,这比什么都重要。

  秦昭昭理解他们的选择,但心里挺失望:“还眼巴巴地等着你们回深圳呢,你们居然都不来了,那我以后一个人留在深圳好没意思。”

  谭晓燕和成杰不会再来深圳打工了,这让秦昭昭觉得独自留在深圳很寂寞。这座城市再大再繁华,却没有一个贴心的朋友,只有她孤孤单单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上司不同意她又一次请假时,她赌气就说了辞职二字。大不了不干了,只当给自己放了长假,好好放松一下身心,反正现在她不需要再那么努力地存钱了,存折上也尚有一笔足够她休息一年半载的数目。

  上司还是很好心:“小秦啊,你平时不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呀?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别动不动就说辞职。好,我就批你两天假,你放松一下再来上班吧。”

  秦昭昭很感激:“谢谢经理。”

  重返上海,是谢娅来接的秦昭昭。

  几年不见,谢娅已经从当初清纯的女大学生蜕变成风情妩媚的小女人,妆容发型和服饰都相当优雅得体。她驾着一辆漂亮的宝马,人从车上一下来,香车美人四字当之无愧。

  秦昭昭有点意外:“谢娅,你开这么好的车呀!怎么你都没告诉我你发达了?”

  她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不敢告诉你,怕你找我借钱。”

  这自然是玩笑话,秦昭昭莞尔一笑:“你也太小气了一点,都阔气得开上宝马了,借我几个钱花花还能把你借穷了?”

  谢娅笑而不语,娴熟地发动了车子,把秦昭昭载到她居住的小区。那是一个高档社区,她那套小公寓装修得尽善尽美。

  “昭昭,两间客房你随便选,喜欢哪一间就住哪一间。”

  秦昭昭放下行李随便看了看:“哇,这房子可真漂亮。谢娅,租金一定很贵吧?”她想当然地认为这一定是租的房子而不是买的房。一来上海房价奇高,这种地段这类社区的房子没有几百万拿不下来;二来,谢娅从未对她说过她买了房。

  “不是租的,这是我的房子。”

  “你的?”秦昭昭不能不吃惊,“天啊,谢娅,几年不见你就奋斗成有车有房的款了。”

  谢娅笑得有几分自嘲:“什么大款,小蜜一个罢了。还记得我从前认识过一位章总吗?我这几年一直在跟他。”

  秦昭昭一下子愣了,半晌才吃吃问道:“你……当初……不是都跟他们断了联系和欧阳浩回南京去了吗?为什么又会跟了他?你那时和欧阳浩分手就是因为他吗?”

  “不是,我是和欧阳分手后,一个人回到上海又遇上了他,后来就跟了他。”

  “你当初怎么会和欧阳浩分手呢?那时你们感情很好,你很爱他呀!”

  谢娅勉强一笑,笑得苦涩而无奈:“没有办法,只能分手。”

  谢娅和欧阳浩一起回到南京后,起初他父母还是很喜欢她,想尽办法把她和欧阳浩安排进了同一家单位工作。每天同进同出,真正是朝朝共暮暮,感情越来越好。

  次并欧阳的父母就主张他们尽快结婚:“欧阳也快三十了,你们的感情也好,就早点把婚结了吧,我们也想早点抱孙子。”

  未来公婆主动催婚,谢娅别提心里多甜蜜了。可是婚礼刚刚提上议程,有一天欧阳的父母突然打电话叫她立刻过去一趟。她还以为要商谈婚事的细节,兴冲冲地跑过去,却见二位老人脸色非常难看。欧阳的妈妈问得直截了当:“谢娅,有人说你以前在上海做过小姐,有没有这回事?”

  一句话有如五雷轰顶,谢娅当时就懵了。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又会被翻出来,而且还是在她即将结婚时,传到了她未来公婆的耳中。她又急又气,眼泪汪汪地解释:“我不是做小姐,我只是在一家会所上过班,我的工作只是陪客人在包厢里唱歌聊天,最多喝喝酒。”

  不解释还罢,一解释更糟。欧阳妈妈顿时就面黑如锅底:“只是在包厢里陪客人唱歌聊天,最多喝喝酒——行了,你不用说了,你走吧,我们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