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路坎坷(第2/4页)

之后的事申令辰知道了,一心望子成大师傅的老木,给小木设置地种种限制,直到一发不可收拾,他看着软软靠着墓碑的小木,此时对小木的怜悯压过其他念头了,他伸着手,替小木抹过头上湿漉漉的雨水,笑着道着:“都说父爱如山,其实很多父亲都是混蛋,但终归舔犊情深不会错,他确实是一片好心,因为在世俗的眼中,你太出格了。”

“呵呵。”小木笑了,疲惫地笑了。

申令辰笑着道:“对不起,我可能确实刺激到你了。”

“没事,其实在你眼中,我也很出格。”小木道。

申令辰点点头,这是个突破规则的人,不能以常理论之,大多数这样的人,恐怕没有一个正常的社会形态能够容纳得下他们。

性格的复杂性,绝对不是单纯的环境和经历能够造就的,还要有其他更深刻的成因,比如……申令辰看了墓碑上那位恬静的女人一眼。

“你在试图了解我?”小木道,一下子看出了申令辰的心事。

申令辰笑了笑道着:“对,一个资深的心理学家,比如你;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比如我,我们两个在识人的眼光上,理论上应该相当的,可惜了,我好像不如你。”

“那是因为,你站在一个正义的角度,而不是在一个公平的角度,你的制服已经给你描绘了一层道德色彩,你无法理解那些阴暗角落里的人……所以你羡慕我,但我又何尝不羡慕你,可以站在阳光下,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做一件事,那怕这件事,并不光彩。”小木道。

申令辰脸上一阵发烧,他安慰小木道着:“我刚才已经说过,放弃任务了。”

“你确定吗?”小木反问。

“对,我现在非常确定,你的心理状态不再适合干任何事,之前,我有利用你达到目的的心思,可现在,我觉得我应该放弃。”申令辰道,对于小木颓废,有着浓浓的歉意,毕竟是他教唆,让这家伙下决心断了父子关系的。

小木凝视着他,看了好久才评价道:“好像这句是真心话,谢谢你……我妈妈曾经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我想,你应该算一个了。”

“受之有愧啊。”申令辰羞郝道。

两人坐在蒙蒙的雨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间渐渐地流逝,而小木神情,变得越来越难堪,越来越消沉,言语渐渐地少了,申令辰慢慢觉出来了,似乎,他在等的人,真的已经忘记了,忘记了曾经相濡以沫的发妻。

“你……在等你爸来?”申令辰瞅了个空子,问到了这个话题上。

“我想,他应该不会来了,我们每个人都这样吗,有一天都会忘记曾经的幸福、欢乐、有一天都会放下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就像你们这些有信仰的人,有一天也会放弃自己的初心吗?”小木轻声问。

“会,每个人总会在彷徨、迷茫、无助、甚至堕落中呆上很久很久一段时间,很多人都会迷失自我,这个与职业无关。”申令辰道。

“那是我迷失了?还是我父亲迷失了?”小木问。

“都迷失了,他在忙忙碌碌营造自己新的生活,而你在懵懵懂懂走不出旧的自我,所以,只能是一个一拍两散的结果,你们彼此,谁也没有给对方了解彼此的机会。”申令辰道。

“好像你是对的。”小木姿势未动,颓废的表情里,像已经写进了绝望,他喃喃说着:“好像……你也迷失了!”

申令辰一笑,然后笑容敛起,痴痴地看着小木。

“我猜对了。”小木淡淡地道,并无喜悦之色。

“猜对了。我和你一样,正在努力走出来。”申令辰面无表情道。

两人凝视着,像在思忖对方,此时宁静的墓园,霏霏的细雨已经把天地间冲洗的干干净净,不再带着任何滓渣,连两人的眼光都是那么的纯净,小木看到了,在对方的眼中,不再是惺惺相惜,而是多一份怜悯。

“我应该纠正一下看法了,你们警察的人格成因都很复杂,虽然你居心不良,可严格意义上讲,还是一个好人,你又在可怜我了。”小木笑着道,那笑容,有点凄然的味道了。

“可惜我不知道怎么帮你。”申令辰道,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依然是杳无人迹,他轻声问着:“你听我的吗?”

“不听,我最反感别人干涉我想做的事。”小木一点都不领情。

“我是警察,有时候办事,不会考虑别人什么感受的。”申令辰慢慢地起身了,他蹲着,摸摸小木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衣服,里外都已经湿透了,看到他身下的未湿的干土时,申令辰奇怪地道着:“啊?你什么时候就来了?是不是昨晚没下雨就在这儿了?”

“别管我,让我静静。”小木无力地挣着申令辰的手。

“傻孩子,要是妈妈能看见,能放心吗?来,我背你……听话,否则我揍你啊……”申令辰说着,拽着小木起身,坐得时间久了,肢体都僵硬了,而且还在挣扎,虚弱地吼着让申令辰别管他,申令辰再也不客气了,揽着胳膊,背起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下台阶。

“木,别怪我啊……我他妈不是人,没想到你是这种情况。”

“木啊,听我的话,先去医院……然后我带着你找你爸去,他要是不管,我抽他俩大嘴巴去,你放心,我一定安安全全把你送回家……对不起,我今天才发现我很混蛋,骗你和你爸一刀两断,去当线人……为此我还自鸣得意,觉得自己看到了你心理的弱点……”

“那不是弱点,那是你的闪光点,其实你把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你父亲和另外的女人重组家庭,而把你撇过一边……想开点啊,往往都是最亲的人,受伤最深,你要真有点三长两短,我相信,最难过的应该是父亲……”

这时候,申令辰感觉到了背后的小木一阵抽搐,像激动了,像难过了,像积郁的感情渲泄出来了,尔后是一阵啜泣,小木在喃喃地说着:“可他没来……他没来……他都好多年没来过了……妈妈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里,他都没来看过一眼……就像把我扔到国外,他看都不看一眼……呜……”

啜泣着,眼睛顺着脸颊,掉进了申令辰的脖子里,一股暖意,又很快变成冰凉。

申令辰摇摇头,叹了口气,就这么背着小木一步一步下了墓园,任凭他在背上哭着,像个孩子一样哭着,哭得一路都停不下来。

车直回医院的,一路上,坐在车里的小木,期待地趴在车窗上,似乎还在寻找熟悉的车牌,没有,一直没有发现,到了医院门口,申令辰那股子紧张和惶恐溢于言表了,他背着小木进门诊,边走边拔着电话,让关毅青和郭伟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