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黄瓜和啤酒瓶

牛清德下意识道:“吕琪!”

王桥不知道吕琪是否反应过来面前之人是谁,有意提醒吕琪,道:“牛总,办事要讲点规矩,有个先来后到,凭什么要将这个包间让给你们。”

吕琪听到牛总两个字,便明白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在日记中,牛清德曾经侵犯过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从理论她应该表现出来一种轻视和冷淡。因此,吕琪只是很冷淡地点了点头,没有与牛清德搭腔。

牛清德开矿山发大财以后,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曾经还找过一位长相与吕琪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作为情人。可是,找到这么多女人,他仍然觉得没有当年旧乡吕琪让人着迷。此时见到容貌依旧、气质高雅的吕琪,顿时就涌起征服感和挫败感相混合的复杂情感。

“吕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牛清德望了一眼王桥,故意道:“当年你和王书记可是一对佳偶,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们会分手。现在结婚没有?”

以他的判断,吕琪离开旧乡有十年时间,王桥还曾经和邱老虎女儿谈婚论嫁,所以吕琪应该已经结了婚,他就要用这个事实来刺激王桥。虽然说刺激王桥没有任何意义,还有可能给自己惹来麻烦,但是看到吕琪和王桥在一起这个事,顿时就让牛清德升起了欲望之火和嫉妒之火,双火燃烧起来,让他的牛脾气发作,变得不顾后果。

涂三旺一点都不想惹事,见到王桥坐在里面,拱手致意道:“王常委好,等会过来给你敬杯酒。”他说完,就拉了拉牛清德,道:“牛总,王常委在吃饭,我们不要打扰了。”

牛明皓这些年经常跟在幺爸,见惯了又黑又粗的幺爸在女人群里如鱼得水的潇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幺爸在女人面前显现出失态,就饶有兴致在一旁观战。

牛清德梗着脖子故意破坏王桥与吕琪见面的气氛道:“吕老师,我们也是同事一场,你难得回昌东,干脆今天大家就在一起吃饭。”

王桥如今极有自信,有了自信便产生强大定力。他没有理睬牛清德,由着失忆的吕琪与牛清德应答。今天的模式与以前旧乡模式极为接近,都是他和吕琪双打牛清德的模式。明天吕琪要和众多旧乡老师见面,今天算是一场预演。

吕琪用平和、冷淡的目光瞅着牛清德,道:“道德素质低下者就算有了钱,本质没有变。请你立刻离开这个房间,我没有兴趣和你一起吃饭,免得污了我的眼睛,脏了我的耳朵。”

经过十年时间,吕琪还是以前的吕琪,几句话就让牛清德愤怒起来,令其脸皮突突直跳。他在即将发作之前,突然露出一丝玩味的恶意笑意,道:“吕老师,你应该有三十了吧,也不要装清纯,当初还不是。”

话音未落,吕琪闪电般端起桌上的一盘凉拌黄瓜,劈头盖脸地扣在了牛清德脸上。这些年,她几乎天天跑步,身体比起在旧乡时代要敏捷强健得多,这一下突然含怒出手,令变得比以前更加肥胖的牛清德猝不及防,被盖了一脸黄瓜。

王桥没有料到吕琪会出手,他原本站了起来,见此情景又坐下。

吕琪打了牛清德一盘子后,为了不吃亏,退到王桥身后,骂道:“臭流氓,不要脸。”

如果没有那本日记,吕琪已经将牛清德彻底遗忘了。仔细看过日记以后,她知道这人曾经猥亵过自己,还逼得王桥曾经陷入困境。仇人见面原本就分外眼红,更何况牛清德现在还出言不逊,挑拨兼挑衅。所以她毫不犹豫就主动出手。之所以她敢于出手,另一个原因是王桥坐在旁边稳如泰山,自己绝对不会吃亏。

牛清德用手把脸上的黄瓜抹掉,就要上前发作。结果被牛明皓死死抱住,道:“幺爸,不要在这里闹,王桥不是一般人,闹起来没有好处,又要被我爸骂。”

涂三旺也拉着牛清德朝外面拽,道:“牛总,息怒息怒,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我们换一个包间。”

在诸人劝说下,牛清德终于被拉了出去。涂三旺一脸苦笑地走了回来,道:“王常委,实在对不起了。牛清德脾气太臭,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王桥道:“涂总,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涂三旺道:“我和牛清德在一起,遇到这事,是黄泥巴落到裤裆里,是不是屎都说不清楚了。抱歉抱歉!”在梁强案以前,涂三旺是家里的座上宾,为人处理还是很高调的。梁强案后,涂家牵出来一批党政干部,他们家在静州的生意变得困难起来,大家见到涂三旺都退避三舍,公事公办。也正因为如此,涂三旺才准备金盆洗手,退出静州的江湖。人也就变得低调起来,逢官便是三分笑,生怕生意撤离之前出现意外。

王桥对涂家现状了如指掌,也不想和其有深入接触,道:“这是牛清德的事情,和涂总无关。”

涂三旺又给吕琪拱了拱手,道:“吕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等到涂三旺退走以后,服务员这才过来收拾房间。经此一闹,服务员才知道眼前人是城关镇一把手,于是低眉顺眼地道歉。

所有人退出房间时,王桥笑道:“你比以前泼辣了。”吕琪道:“以前我拿钢笔刺过牛清德,难道还不算泼辣。”王桥摇头道:“那一次是被逼无奈了,这一次不同,你有主动精神,那一盘黄瓜看着解气啊。”

吕琪道:“牛清德发现我的异常没有?”

王桥道:“你已经完全投入到情境中去,我都有点恍惚,觉得你没有失忆。”

吕琪道:“那就说明我表演得很不错。”

王桥竖起大拇指,道:“相当不错。”

吕琪道:“牛清德会不会报复?”

王桥轻轻摇头,道:“现在不比当年,他固然不是原来的他,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他没有办法报复我们,只能吃哑巴亏。这是低档次的意气之争,他都不敢跟大哥说起。他的大哥是牛清德,县委副书记。不管这些了,我们继续聊旧乡时代的话题。”

吕琪道:“我更想知道从看守所出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的细节。我的日记里记了很多事,包括我后来到了你们家,还到过旧乡学校,日记里都有。你为什么不回传呼?从看守所回来,传呼总能恢复吧,我是一直在给你打传呼。你说过一些,但是不是太细,我想结合我的日记,再听你讲。”

吕琪记忆一直没有恢复,王桥怕讲得太多让其模糊不清,便从小事到大事,一步一步慢慢讲。关于到看守所到出看守所这一段,在信中并没有写得太细。今天吕琪再次问起,王桥又讲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吕琪一边听一边摇头,感叹“命运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