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再教育第一节课程安排(第2/3页)

一边听他们登记,我一边算了算,45个人,花案去了近半,25个多次犯。

登记完,开始分号儿,我们十几个有板疮和疥疮的单开了一个监室,纸盒匠屁股上就起了个小疙瘩,也冒充病号混到我们屋里,他以为病号会有优待呢。换了地方,不好意思再喊他代号了,开始叫名字:薄壮志。

铺是通铺,以门为界,对面各搭了一排木版,一边可以躺六七个人,并不拥挤。我们在面,从窗口可以望到球场和对面的监教楼。

薄壮志站在窗前,象泰坦尼克号上的露西一样张开手臂:“啊,监狱,我来啦!”

的回铺上盘着!”苟组在门口叫道。

在一片笑声里,薄壮志飞到铺上盘起腿,平视前方,面带微笑。

对门的疤瘌五喊道:“组长,给大伙弄点开水吧,赶了半天路,口干舌燥啊。”

苟组仰着脸道:“你哪那么多雞巴毛病?你以为这是你们家?”

“我这有啤酒你喝吗? 乎的。”马力说。

疤瘌五道;“嗨,年轻轻的怎么跟大人说话哪?你把你撒社会上也放心?”

“你个怪鸟,找捩是不是?”马力往屋里跨一步叫着。苟组也怒冲冲进了那屋:“就你还多次犯?这么不懂事!该给的面子我也给你了,以前你混得啥样我不管,现在得从头来!

疤瘌五的声音:“苟组我看你岁数比我大,我不跟你叫板,你是管这个的,我不计较。那小是哪露出来的, 萝卜装人参啊,跟我唱数来宝?”

马力咋呼道:“我看你是不想过今天了!”

“哈哈哈哈。”疤瘌五夸张地一笑:“癞蛤蟆打呵欠,好大口气,你动五爷一根毛儿看看,算你有尿!”

马力被调戏急了,“砰”一声跳上铺板,然后就听对门一阵倥倥的板子响,我们都挤到窗前看热闹,别的屋里也出了动静,有人起哄地喊:“杂役打人啦——救命啊——”

苟组手忙脚乱地先拉下马力,又冲出来平息乱,在号筒里一顿臭骂,大家哄地一笑,回板上盘好了。疤瘌五还在那里叫号儿:“小孩子毛还没干呢就跟我来?!五爷拉拉的尿比你喝的水还多……”

“省省吧你先!”苟组冲疤瘌五喊道:“欺负我一经济案不敢动你是嘛!队长回来有你好看!”

旁边屋里有人鄙夷地“呕”了一大声,我们跟着笑起来。

盘我边上的一老花案说:“疤瘌五是大街上养活孩子,逞能呢。”

对面铺上一个豁嘴儿说:“多次犯都知道,头一炮要打响了,以后好混。他就是想在这现一把,先把点儿长上去。”

老花案不屑地说:“猴子唱戏闹的欢。”

***

两个小劳作抬个水罐,到楼下炊场弄了半下热水来,一屋先发了一摞小号的铁瓷盆,然后挨个屋送水,服务得很周到。

喝足了 暾水,百无聊赖地翻着“58条”,光把对面屋照得亮堂堂的,我们这边显得有些暗。薄壮志问老花案:“这入监组干活吗?”

“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回进来,应该不干吧,就学习 呗。”

“美的你!”对面的豁嘴儿道:“按理一监还应该学习 呢,不是照样小豆子捡得心忙?”

薄壮志祈祷着:“千万别捡豆子啊,真服了。”

我看豁嘴儿也是个进进出出的前辈了,就问:“这入监组得呆多少日子?”

“一个月,这叫过新收,下了监区到队里还得过呢,最苦的就是下队过新收,简直狗都不如。”

“熬吧。”老花案叹道。

呆会儿午饭一到,有人就开始骂街,素炒土豆片有些夹生,刀功差点,切得太厚了,倒是很舍得放盐,想象得出掌勺那位是个豪爽汉子。

下午苟组喊了两嗓子,由白主任带着,把队伍拉进了监教楼,进们一看,楼筒子竟然有100多米长,走在里面感觉森森的,一进门,疤瘌五就指着右手的“禁闭室”牌子介绍:“这是独居。”白主任喝道:“嘴关上!”

夹道两头,是横向的两排监舍,和楼筒子用铁栅门隔开,夹道的两侧墙壁上都是学习 专栏和一些书法作品似的标语,来不及细看,只扫了一条:“服刑一分钟,改造六十秒”。

上了三楼,又看见一块“第二育新学校”的招牌,不过这块是横在门楣上的。拐进去,还是幽长的夹道,看来这监舍盖得也够学问,没有熟人带着,真不容易摸出去呢。往里走,才看清那些房间的门上,贴着“小一”“小五”“初二”的牌子,里面黑板讲台课桌课椅也摆得齐整,墙上贴着高尔基、李时珍、居里夫人等的画像,一不留神,真以为进了哪所学校呢。

“今天看录像学习 入监守则跟生产安全规范。”苟组一边招呼马力调试录象机,一边站在讲台上,人模狗样地讲着。他背后的黑板上,还留着几道小学应用题。

毛毛望着黑板问:“高中课没有啊?”

疤瘌五道:“我就差博士没念了,刚读到博起就进来啦。”大家哄地一笑,外面正经过的白主任站在窗口问:“小苟怎么这么乱?”我们又笑起来。

苟组连忙吆喝我们安静。白主任没进门,站在窗外说:“我看你们当中好象有几个态度恶劣的,如果谁想当害群之马,政府一定会对你的挑衅报以颜色!希望大家好自为之,自重自。……小苟,开始吧,小苟。”

听白主任“小苟小苟”地叫着,我们忍着笑,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

横窜竖跳地花了一会屏,一个英俊的警官坐进了录像里,手里拿本书,斩钉截铁地念着“入监守则”。拿眼一扫,白主任已经走了。

接下来又看了盘讲安全生产的带子。

疤瘌五趴在桌上打着 噜,看样子并没有真睡,诚心哗众取 。苟组冲空空的窗外招呼一声:“白主任。”疤瘌五立刻机灵一下坐直身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旁边的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