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愚人善事(第3/5页)

说半天也没个答案,但这到底是这么多天了第一次听到关于陈吉吉的消息,失落之余我竟然有些愉快:“欧磕了,小天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对你的印象绝对是颠覆性改观,我决定任命你为我见过的最可爱最漂亮最善良的女孩!以后你就是我的金牌卧底小密探。”

“少来,不如请我吃一顿大餐来得实在呢!”电话那边明显在摇头晃尾巴,忽然又追了一句,“哎,我替你美言还把事告诉你,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那么急找付总啊?”

呵呵,这丫头看来很称职,一口一个付总的叫得蛮顺的。我照样是隐去了不该提的事,单说了一下杂志社要易主即将面临失业的问题,换来了周小天装成小大人的模样对我很是安慰开导了一番,有那么一句倒是很合我心意:一个工作丢开去,千百个岗位等你来!

 

失掉了付裕这根救命稻草,我彻底穷途末路,只能死马当活马骑,把MSN签名换成了“自尊自爱的犯贱,羞羞答答的无耻”。然后起身背包出办公室出大厦,融入滚滚人流——找招待所去!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一直逛到午阳变夕阳,已经记了八九个招待所的电话,如果说以前找住处还有点标准比如交通方便啊距离杂志社近些啊之类的,那现在完全都不存在了,我下一个工作地点还不知道在几环以外呢,住哪儿不一样?

街上已经开始出现大量行色匆匆下班回家的人,我基本上心力交瘁,但决不趁下班高峰期挤地铁,于是买了瓶水在路边歇乏。叼着吸管刚嘬一口,手机响了,漫不经心掏出来看了一眼,当即喜出望外,竟是大器!

接听,那边劈头盖脸就冲了一句:“在哪呢你?!”

“街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有事?”

“谁有事?你有事!”大器说话特冲,“你这人真孙子!怎么就那么虚伪呢你!”

“我怎么了我?你丫被辐射了怎么的?”被骂得如此没头脑,我当然不高兴。

“你说你怎么了?说得好好的老谭那个媳妇来了你就搬我那住,你怎么背着我到处找房子呢你!”

“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边到处是我的眼线!”大器狂吠,“我真想臭骂你!哎你说你,你是跟我真客气还是假清高啊?你当兄弟是假的是吧?要不是温小花告诉我这事,我他妈还收拾好房间傻等你呢!”

我被骂愧疚了,刚欲解释,忽然一惊:“哎?温小花告诉你?你俩怎么有联系的?”

“我跟她联系个屁啊!你当我能吃你们的窝边草呢啊?是温小花告诉我妹的!”

哦——难怪了,温小花和陈吉吉有联系应该算正常,她们俩前段时间不还和周小天一起逛街来着么。靠,我就说么,这女人之间压根儿就守不住别人的秘密!

……等等!等等!温小花告诉陈吉吉……也就是说——陈吉吉把这事告诉大器,大器才这么跟我急赤白脸的;也就也就是说——陈吉吉等于是找他哥来阻止我上外面找房子;也就也就也就是说——吉吉没彻底生我气,还是愿意我搬过去住的?

应该是这个逻辑吧?我应该是没有自作多情……吧?

理智而感性地瞬间分析了一下之后,我这心哪,突突突突突突突……

我这儿做思考者,电话那边还在嚷呢:“哎哎!说话啊你!他媳妇什么时候来啊?你哪天搬?”

我强压激动,努力淡定:“他媳妇……明天就来了。”

“我靠!我靠我靠!你他妈的!”大器在电话里施放战斗怒吼,“太能装了你!人家明天就来了你还硬挺呢啊?你还真是拿我当外人!赶紧的!你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就搬过来!”

这、这这,我这算是塞翁失马么?大器这通训人的电话打过来,真是给我一个惊喜大礼包啊!

“那我这就回家,你几点过来?”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用念力收拾行李。

大器吭叽了一下:“我这边有事,估计晚点才能回家,老付呢?”

“老付去合肥了。”

“啊?哦,那这么的,我让吉吉开车接你去,东西多的话你让老谭帮你一把。成么?”

“吉吉接我?”这……是福是祸啊?

 

顾不得许多了,龇牙咧嘴地挤着下班高峰的地铁回了家,进了门谭墩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跟我打招呼,还是弄了酒菜备好。我故意一如往昔,该吃吃该喝喝,老谭则努力掩饰,偷偷不断瞟我,焦急我不给他结果。

就着谭墩那副百爪挠心的表情,我慢条斯理地吃饱喝足,响亮地打了两个嗝,哼着歌起身去厨房烧水泡茶。我是谁啊?我现在有地方住了我怕啥?这些天最担心的问题忽然间迎刃而解,我都快把自己美死了!

泡了茶坐到谭墩对面饮了几口,跟他伸手要了根烟,看这个货已经有点绷不住了,我怀着极大的满足感冲他吐了口烟,告知一会儿就搬。谭墩顿时表现出一脸诧异,被我一招锁喉——你丫的演技还能再假点么?

谭墩躲开,冲我一抱拳:“哥!亲哥!多谢你成全!别的啥也不说了,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手腕一抖,又一根筷子飞射过去:“损不损?你怎么不跟我约个三生三世呢!要报答,我这辈子就有空。”

俩人打着嘴仗起身进了我房间,其实东西没那么多,笔记本电脑装兜,各类杂物装袋,所有衣裤装箱,铺盖枕头扎个卷,齐活。

我环顾,住了三年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整洁、空旷。心里隐隐有些泛酸,想了一下,掏出钥匙来,在床头板后面的墙壁上深深刻上:赖宝故居。

没别的事了,和谭墩坐在客厅抽烟只等着车接。有点相对无言,于是话题使劲往潇潇来了之后都有什么计划和打算上靠,尽量回避敏感的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

左等右等,已经等到心中升起被放鸽子的恐惧了,鼓勇气给陈吉吉打过去,没接。没几分钟短信来了:你住哪儿?

详详细细地回短信告之地址,心里忐忑,陈吉吉这短信不咸不淡的,等一下她看见我会是个什么表情呢?我又该什么表情?

看我发完短信,老谭甩给我一根烟,笑:“你俩真逗,憋死也不打电话,非得发短信,怎么就那么勤俭呢?”

“你懂个屁!”

谭墩不恼,继续贱笑,伸手给我点燃烟:“我说啊宝,你这一搬过去,近水楼台的,可千万把握住机会,有些话我其实一直没好意思说。怕你说我得了便宜卖乖。”

“但说无妨。”我微笑着,伸手拿起茶几上一个硕大的玻璃烟灰缸,举在手中一下下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