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赵红兵和他的战友们(第2/4页)

小孩子总是对长的顺眼的人喜欢一些,二狗觉得以后跟着这个叔叔玩肯定不错.二狗还总结了他们父子俩的共同点:一个是见面第一眼爱掐小孩子脸蛋.另一个是嗓门都不小.

“红兵,你壮了”二狗爸爸说

“孔哥,你胖了”赵红兵说.

“这几年挺辛苦吧”二狗爸爸说.

“为人民服务”赵红兵吼了一声,还站好军姿,啪的一下行了个礼.

“哈哈”他把二狗爸爸和二狗都逗笑了

“我带二狗去剃个头,快春节了,正月不剃头,现在早点去,省着排队,咱们回来聊”二狗爸爸说.

“好嘞!”赵红兵笑着说.

二狗爸爸带着二狗骑车离开了大概20,30米,赵红兵在后面喊了一句:”孔哥,我爸说你们家春节来我们家过!热闹”

“知-道-啦”二狗爸爸笑着回答说.

好象现在社会中那种同事间,邻居间的温情与热情已不知何时消散在我们身边,我们现在的同事关系是怎么样的?早上上班时在电梯里遇见点个头,工作中各顾各的,能下班后一起去吃个饭唱个歌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和以前的那种温情没法比。

这是二狗第一次见赵红兵,英俊爽朗的赵红兵给二狗心里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奶奶他们全生产队全村全乡也没一个看着这么精神的小伙子.

大年三十下午,二狗全家就去了赵局长家过年,下午三点多时先吃下午饭.人多果然热闹,赵爷爷的儿女中除了赵红兵以外全结婚了,而且都有了小孩子,小孩子基本都是80,81年出生的,和二狗一样大.二狗很快就忘了离开奶奶的痛苦,和赵爷爷家的几个儿女的孩子玩成了一团,二狗等几个小孩在一楼的地下玩.大人已经坐好了自己的位子,赵爷爷众星捧月似的坐在最里面,外面是他的几个儿女和二狗的爸妈,好热闹的家庭聚会!一向严肃的赵爷爷今天显得十分开心,话格外多.赵爷爷应该是当领导当习惯了,吃饭前还爱说几句,看见他要说话了,儿女们都自觉的肃静了,把筷子放在桌上,二狗等小孩子也肃静了下来.

听见赵爷爷说:”今年我市粮食大丰收!”(这句话在二狗记忆中印象极深,至今还不知春节晚上的家宴和我市85年粮食大丰收究竟有什么关系,开门第一句先说这个干嘛?)”“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市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农民今年能过个好年!”“可喜啊!”。现在回想起来,当年赵爷爷的家宴只要超过六个人,家宴一准变成党代会或是新闻联播,老革命就是老革命,不服不行。

说完这些以后赵爷爷顿了一顿,说:“对于我们家来说也有好消息,那就是红兵光荣复员,来!我们为红兵干杯!红兵,从今天起,爸爸允许你在家里喝酒,因为你是大人了,但除了过年你不许喝多”,大家一起端起酒杯,喝着辛辣的五粮液白酒,场面十分温馨.

不一会儿,大人们喝的都有点晕了,小孩子们也开始吃了,二狗由于刚从农村回城,不大懂规矩,坐在妈妈的身上就去伸手抓桌子上的点心吃.手刚伸出去还没等抓到,就感觉手背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同时又听见一声脆响,二狗的手被赵爷爷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抽了一下.

从那天起二狗知道,吃饭必须要用筷子,千万不能用手,尤其是在人多的时候.而且这也让二狗直到现在还养成了一个习惯甚至可以说是恶习,那就是:无论任何东西,都必须用筷子塞到嘴里才敢吃,用手抓的不敢吃.上大学时被同学嘲笑吃馒头用筷子夹却不用手抓,上班以后被同事嘲笑在吃手抓小龙虾的时候非跟服务员要筷子.的确:当年那一筷子的功效已经长达22年,可能赵爷爷也没想到.

大人们的酒越喝越热闹,舌头都开始大了,赵红兵酒量不行,喝了点就已经醉了,很兴奋的说和越南人打仗的事儿,边说边伸出双手比画。

这时二狗爸爸和二狗同时发现,赵红兵的右手有三根手指都只剩下了最后一节指节,其它的全没了,而断的指节已经长好了肉,显然是老伤.

“红兵,你的手?”二狗爸爸惊问

“在战场上被溅起的石头砸的”赵红兵故作轻松的回答说。

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了。事后知道,赵红兵复员以后很不愿意让人提起他手指头断了三个,冬天,总带着一副大棉手套,回到家里就或者把手攥起来,由于断的三根手指还都剩下最长的那一节,所以攥起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更多的时候,他把右手放在了衣服口袋里.虽然手指头已经断了5个月,但他还很难接受自己已经成了残疾人这个事实,而且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聪明能干心地善良,从他16,7岁起几乎全市同龄人都认识他,他篮球和乒乓球打的都很好,他家又可以算是高干家庭(副厅级可以算高干了),十足的少女偶像.放在今天参加个”加油,好男儿”什么的,不拿冠军才怪,退伍以后,军旅的磨练让他又平添了几分的英气,更让全城的待嫁少女为之着迷.

就是这样的一个青年,如今却成了半个残疾!他才22啊!

或许,上帝真的是嫉妒世界上有这样的男孩子存在.

他的断指给他带来的自卑和他那极强的自尊心注定了他的后半生。

二狗成年以后有次春节回家和他家聚会时他说:”二狗,叔叔我后悔我选择了这条路”.

二狗说:”叔叔,你复员以后的现状和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终究要走这条路”.

他说:”或许还可以不走”.

二狗说:”为什么”.

他缓缓的说:”医疗条件只要稍微好一点点或者医生只要用心一点点,我的手指根本不需要截”.

二狗无语,那天又是大年三十的下午,.距离上文提到的事情,已经整整二十年,窗外,同样飘着鹅毛大雪.这二十年,二狗从一个刚记事儿的傻孩子变成了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正在他乡为理想而奋斗,赵红兵由一个身背战功与荣誉的退伍军人变成了全市最恶名朝著的流氓头子.那时的二狗应该和二十年前的赵红兵同岁,不同的是:二狗的24岁时对人生充满着憧憬与希望,而赵红兵当年则因为断指满是悲观和绝望.

而赵红兵这二十年来所发生的这一切一切,那个庸碌的军队医生是不是要为其负责?三根手指头的重要程度难道不值得这个庸碌的军医认真一些?手指头是父母给的,在战场上为保卫国家伤了,难道为了图省事直接截了就是这些庸碌的军医的工作和职责?他们难道没想过眼前这个年轻的战士要为他们的草率付出大半生残疾的代价吗??他们对的起头顶那颗鲜艳的五角星吗??他们对的起谁?!

春节过后的大年初一,二狗又认识了和赵红兵同时复员的三个战友费四、小纪和李四。他们所谓战友并不是在同一个连队的战友,而是在我市同一年入伍然后在同一个集团军里参军。由于市区里当兵的名额有限,所以即使不在同一个连队也倍感亲切,而且这几个人在高中时就是一届的同学,所以来往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