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青春不常在

中年男鬼的眼睛快要瞪出血,执拗的和下巴上那只手对抗,可无论他怎么用力的张着嘴,那只手都不疾不徐的向上推,自己的下巴也像是别人的下巴,不听话的缓缓合拢。

中年男人:“!!!”

四周温度骤降,中年男人脸上顷刻间出现了许多伤痕,阴气围绕着众人,渐渐,原本睁眼瞎一般的白合义,也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两条腿,裤腿下两只廉价黑皮鞋,一只朝外,一只朝里,还仿佛在使劲站稳一般颤颤巍巍,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中年男人愤恨的看着眼前的年轻活人,凶气再一次大增,嘴也跟着张开了几分,这一次,他只想先把那只该死的手咬下来,再吃那胳膊,再吃肩膀,再吃他的脸,再吃他的身子!

下巴上的手似乎也终于感觉到了恐惧,收了回去,中年男人兴奋了,没等他发狠,自己抓着小女鬼脖颈的那只手却陡然一紧,下一秒,一股旋转的力道从手腕处传来,中年男人一低头,就瞪眼看着自己的胳膊宛如破布一般,被两只手交替拧了起来。

一通“噼里啪啦”,旋转1440度之后,中年男子的下巴自己收了回去,脸恢复了正常的尺寸,张嘴道:“哎呦呦呦呦——”

等那人松开手,这胳膊比先前的还要曲折,已经看不出来是胳膊了。

中年男子和一个堪称无辜的视线对视数秒,回头给了江清河一个幽怨至极的眼神,之后只迈了一步,就钻回了江清河手中的鬼牌里。

江清河:“……”时运不济。

冯汇:“???”

秦秉书:“!!!”

其他人:“???!!!”

那两条畸形的腿消失,周围暖和了不少,白合义左右看看,四下一片寂静,新建局的人脸色俱都精彩纷呈,他还没消气,大嗓门道:“咋了,又咋了,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啊!”

秦秉书顿时感觉秦王剑有千斤重,和那边空着手的赵奇秋相比,自己宛如一个傻子。

再看赵奇秋那双手,要肉没有几两,念经还算凑合,偏偏能违背一切规律,一会儿空手接金光神雷符,一会儿空手拧厉鬼,想到这里,秦秉书内心已然崩塌,提着剑的手也是蠢蠢欲动——有本事给他来一个空手接白刃,敢不敢?!

为了防止夏利暴起,赵奇秋按着她的脑袋,夏利却早在刚才赵奇秋出手时恢复如常,黑白分明的眼睛使劲儿往上看,呆呆道:“小哥哥,你愿意和我玩了吗……”

此时阴气越发稀少,冯汇看着赵奇秋手下厉鬼那高度,已经从混乱中梳理出真相,发懵的道:“夏利,是夏利吗?怎么回事,赵奇秋,你不是没有阴阳眼吗?!”

其他人火辣辣的视线顿时落在赵奇秋脸上,心想tm的,海京人嘴跟瓢一样,这还叫没有阴阳眼,那他们长得那是什么,义眼吗?

人群后面却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以前没有不打紧,毕竟青春期嘛,还在长身体,

长出阴阳眼也有可能……”

众人:“……”

闻声看过去,金晴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饼干,笑眯眯回看他们,冯汇心里骂了一声,该死的狐狸精,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初监督赵奇秋体检的就是他!开会不是见不着人,就是吃吃吃,这些外聘的妖怪,真是太散漫了!

赵奇秋咳嗽一声,打断了眼下尴尬的氛围:“有灵牌没有?”

好歹这房间里有孕妇,阴气太重于生产不利,还是赶紧让夏利躲起来的好。

身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只鬼牌,赵奇秋一看,正对上鲜明楼似笑非笑的目光,当下脸皮十分厚的装作没看到。

夏利见了,小脑袋在赵奇秋手下扭动,非常不开心:“我不要!”

李蓝天回神,厉声道:“对!把它收了,这都第几次了,赶紧处理掉!”

赵奇秋眉头一皱,那边冯汇也有些不高兴,夏利是他们永深跟海京借的,灵牌也是他亲手送过来的,这边人没看好她不说,还要把夏利“处理”了,刚才是出事要救人,现在又是邀功,根本没把别人放在眼里!

冯汇当即给赵奇秋一个收好鬼牌的眼神,这边准备插科打诨关心几位“受害人”的情况,那边夏楠却忽然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有些慌张道:“爸,你没事吧?”

李蓝天等人看过去,就见不久前还精神矍铄的老人一下子像老了二十岁,脸色发白,胸口也急切的起伏,心里都是一惊:该不会心脏病吓犯了吧?

老人阳气本来就薄,接连遇上两只厉鬼,这身体要是不好,可不是就得被阴气带走吗?

李蓝天包括手下一众干部顿时手足无措,要是夏益在他们新建局倒下,这可是大新闻,夏家投资的分部大楼更不可能有了!

“爸!”白合义扶住老人,就要让他在沙发上躺下。

夏益推开女婿的手臂,推了几下还是被按倒,登时恼羞成怒。还是白晓光看出老爷子的意思,推开白合义道:“爸爸你让开,姥爷有话说!”

儿子力量不大,但好歹吸引了白合义的注意,终于放开了不断挣扎的老爷子。

夏益喘了几口气,扶着膝盖站起身,经女婿一闹,起伏不定的胸膛倒和顺了许多,众人这才发觉,老爷子可能不是心脏病犯了,而是情绪激动?

夏益再开口,声音难掩颤抖:“别收了她,我能看看那个小女孩吗?”

说话的同时,夏益一手不自觉覆上另一手,现在虽然看不到那袖口里有什么,但赵奇秋记得对方刚才握手的时候,手表旁边有东西,也是那时激发了夏利的凶性。

夏益注意到赵奇秋的视线,不自觉将袖口摁住,最终叹了口气,松开手,一边摘下手表,彻底露出那根绳子。

这是根黑色绳子,看起来结实,也很新,只是随着夏益的转动,这绳子上露出一颗桃木珠,却是幽暗温润,像是有些年头。

“刚才你们叫她……叫她夏利?”老人一生商海沉浮,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前出事时还十分镇定,可他隐约看到那香灰里的矮小身影,当时就失了分寸。

在场的众人见夏益欲言又止,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死人缘”找上门了。

赵奇秋放开已经平静的夏利,手指闲不住似的搓了搓那翘起来的羊角辫。

小姑娘这时候也恢复了懵懂,眼睛只盯着赵奇秋,对待一旁的夏益,也仿佛陌生人一般。

赵奇秋抬眼看向夏益:“老爷子,还是不看的好。”

嘴上这么说,但赵奇秋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这世界上有些缘分,是躲也躲不开的。

往往过去发生了某些惨事,兜兜转转,哪怕当事人各自身处天涯海角,甚至生死相隔,时候到了,还是会被某种隐形的规则强行引到一处,像一滴特定的海水再度拍上一处特定的礁石,曾经的粉身碎骨必定要重演一遍。